第七十四章 吐露真言

[74] 吐露真言

守生逝世后，仙宫从开始几日的沉寂与悲伤中终于回到了正道。

除了多了一间空房外，仙宫好似再无其他变化。

守生长辞那日正是九月。树叶枯黄，连带着把少年的一生都草草结尾落去。

十一月（11.01）

过去的两个月里，生季玄一个酷爱练剑的人消停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地观摩着月华，眼里也容不得半点脏，有一点灰尘就轻轻擦拭掉。

眼里...满是温存。

曾经还能从庭院一角看到他练剑的身影，然而过去的两个月里，生季玄离奇地经常出现在膳房里，亲自下厨做饭，后又不见了踪影。

今日晌午，生季玄果然不出所料地出现在膳房忙活。准备了极其丰盛的餐食。

长寿面，雏菊酥，红豆薏米粥还有一个红蛋。

这些餐食一目了然，是有人过寿辰。

十一月初一，这仙宫上下唯有一人在这一天出生。而这人就是守生。

给死人过生日？笑话。

这句话在仙宫上下的弟子心中爆出，却不敢说出口。

因为生季玄同以往变了太多。

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够绝对把握好他的性情，除非那人是守生。

季玄把刚做好还热腾的午膳端出了膳房。径直向相思木旁的寒洞走去。

“二，二师兄好。”贾詞偶然路过，见着生季玄后本来有说有笑与木凌打闹着，马上就收敛了。

“二师兄好...”木凌见着季玄也同样一顿，恭敬地叫了一声。

但季玄只顾着向相思木走去，完全没有心思花在这两人身上。

他的师弟该等急了。

“季玄？”倒是沿路的展离撞见了季玄，看着他手里捧着的膳食，有些疑惑地叫道。

但同样的，季玄也没有搭理展离，自顾自得想寒洞走去。

寒洞

守生的遗体在冰棺里睡得很沉。

乌黑柔细的青丝，干净的气息，略显单薄纤细的身材，腰身很细，脸庞充斥着守生雌雄莫辨的特殊美感。

而整张脸上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眉。守生的眉眼极美，而且很东方。就是传说中那种斜飞入鬓的眉，水墨画一般风流的眼。从眼角到眼尾，线条无比清新流畅，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黑白分明的眼仁，一清二楚，毫无杂乱。眼睛虽大，却全无水光潋滟的感觉，倒是乌黑乌黑的不同寻常，简直要把人吸进去。睫毛很长，却并不弯卷，直直的，垂下眼睛时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就算此时现在守生闭着眼，季玄也会因曾经守生的灿烂眼瞳而沉迷。

看上去就像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季玄眼中的守生就是这般美的雌雄莫辨。没错，他意识到了，他爱守生，极其爱，无比爱。

只是，太晚。

季玄眼睑下至，放下了膳食，静静地跟守生说着话，说着永远都不会又回应的话。

“生生，生日快乐。”

“平日里没注意你爱吃什么，但几次你给我送饭，极其喜欢给我送雏菊酥和红豆薏米粥，我想大抵你也是爱吃这些的。今天你生辰我也给你做了，我...学了很久。但，可惜...你吃不到了。”

“生生，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意识到我喜欢你。我...是一个不善于处理感情的人，我不喜欢别人像个太阳一样围着我转，因为我会在意，我会分心...我会觉得很烦，但是我不是烦你，我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烦什么。对于感情，我理不清也搞不懂。我甚至把爱当做负担，还...还对你很不好...”

“因为我觉得，我觉得只要让你离开我，让我厌恶你，我就不会去多想。但是我发现...我还是会因为你分神。我很在意你，摆脱不掉的在意...”

“生生，甚至在你死前的那一晚，我都在觉得只要胜过你，甚至重伤你，你就可以离我远去，但...没想到真的是离我远去，与世长辞。我很抱歉...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也不能挽回，至少...我想让你清白。清白的离开...”

“守生，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些话，但是...我现在已经认清了，我爱你。”

“以后，你的衣物我每月都会给你晒晒，你的首饰我也会帮你收好。还有你养的植株，我会每日给它们浇水。另外月华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好好保护。拿了你的一些东西，也知道了你的一些心思，希望你不要生气。”

“以后你要不高兴了，你就让月华反噬。我一定尽数扛下来。我会尽量对你好，你就安心等待下一世，别再遇见我...”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生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生季玄跪倒在地，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地溢了出来。

后悔又何尝有用呢？弥补又何尝有用呢？

错了就是错了，死了也就是死了...

再也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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