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相对如梦寐-贰

摔下去的那一瞬，千桦急忙布了个阵，两个人坠到阵中去，一晃眼，两人到了青云山。千桦横抱着无常，疾步走进月牙阁。

不曾料到，钟离觐正在阁中饮茶，见千桦抱着无常一脸紧张地进了月牙阁，竟也匆匆放下茶杯，随着千桦进了房中去。

千桦见到钟离觐时候脸色很难看，可现在他自己没有保护好怀渊，无常回来了他也没有照顾好，只能将无常送回来了。

钟离觐也不恼千桦的态度，只是微微侧过脸看向阁外，轻声说句，“阁外细说。”便疾步离开了。

千桦拉过被子给无常盖上，修长温暖的手将无常额边的碎发撩到一边，看了一会才疾步走出去。

钟离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不急着回身，只是看着眼前的桦树说，“千桦，你放心，我不跟你争怀渊。我来这里，是容韫拜托我过来帮忙照料这一届青云山的弟子的。”

千桦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站住，应了一声，“我知道。”

钟离觐听闻微微一笑，回过身来，盯着千桦，“可这不代表我能容忍她在你那边还受到伤害！”

千桦眼中一颤，微微垂眸，轻声说，“是我的过失。”

“这可不是这么一句话就能过去的。虽然我没什么资格可以来说些什么，但我的确对你很失望。”钟离觐说完就跨进了月牙阁，回到刚刚的位置从容地继续喝茶。

千桦抿了抿嘴，抬头便见到那桦树被风卷得枝叶乱颤，也不知是不是预示到怀渊的状况。他见到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走近，张望了一下，发觉千桦正在阁外，又匆匆要溜走了。

千桦向来没有在意这些，可他恰好想起无常有个玩得很好的师兄，便疾步追上。

颜胤感觉到背后有人，赶紧停下脚步，低着头不敢转身，身体僵着等待千桦的责罚。

“你是无常的师兄吧？”千桦走到颜胤前面问道。

“是的，魔尊。”颜胤想起自己自此失去了一个玩伴，竟是内心苦涩得说出的话都有些哽噎。

“无常，她回来了。”千桦抿了抿嘴，终于把这件事情说出口，眼里有些复杂。

“真的？”颜胤惊喜得脱口而出，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顿时亮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忙朝千桦拱手，“还望魔尊莫要责怪。”

千桦垂下眸，轻声说道，“无常她将在青云山待好一段时间，这件事你一人知道即可。”说完心念着无常，又匆匆赶回月牙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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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韫有些不忍再看到万荣受苦，可万荣的转世就在眼前，他逼着自己去感受万荣的痛苦——只是好心想做件好事而已，却是为自己惹来了千世轮回的酷刑。

万荣已经投胎在一颗蛋中被孵化成一只鹅，虽然过程中总被其他兄弟冷落欺负，但至少平平安安长大了。本来他们是野生的，可一天夜里，忽然来了一条狗，还带来了射箭的人，把她一家全杀了。

容韫看着被射中肩膀在地上挣扎的万荣，心里宛若有利器在他心上磨得尖锐，再是那利器一把刺进万荣身上。

万荣被活捉了，她被硬生生灌进了满胃的沙石，粗糙的沙砾近乎要撑破她的肠子，每一次动弹都能听见沙石摩擦的声响。

再然后，万荣被提着脖子挂到一根绳子上，被人割开喉咙，血往下滴满了一个粗糙的黑陶碗，奄奄一息就被扔到煮着沸腾的水的大锅中，又很快地提出来，被宰鹅人利索地褪去湿漉漉的羽毛。

容韫的手攥得紧紧的，他想到万荣千世轮回之后再见到他时说的话，“我不怪你，是你让我懂得世间的冷暖善恶，我才发现我一个小小的过错让那么多人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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