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救我

仪式结束之后，孟清蝶和百里浠容匆匆赶回京华城。颜珞本来想留不下孟清蝶，至少也得留下浠容，但后者说静渊堂的事务需要她来处理，所以不能耽误太久。没有办法，颜珞只能咬着手绢挥别两位。

圣医宫积累的事情并不多，但年底是清算的时候，还必须定下新一年的目标和大致规划。另外，颜珞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圣医宫的财政，还得看妃玉阁的年底的账本，一月份着实转瞬即逝，完全在忙碌中度过。

转眼间，二月份就到了，也是在这时，颜珞收到了百里归朔的来信。

青菀刚将厨房做好的糕点端进厨房，就见颜珞脱下身上的白色圣医宫服饰，正在往自己身上佩戴软剑。

“这是怎么了，急匆匆地要去哪儿？”

颜珞将常用的瓶瓶罐罐放进自己的一个斜挎小包里，边塞边说：“信在桌上，你自己看。”

青菀听颜珞的语气透着点不同寻常，于是将糕点放在桌上后，拿起了桌上摊开的那张信纸。内容很短，只有两个字。

救我。

“归朔的信，他遇到了危险？”青菀惊讶地问，难怪颜珞如此匆忙，她将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怎么也不多写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颜珞此时却显得很镇静：“哼，什么救命，肯定又是闯了祸，这家伙刚消停了会儿，现在就在山水庄给我惹出乱子，真是越大越没出息。”

青菀清楚颜珞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收拾东西就要动身。往前走了几步，她拉住颜珞的手：“别急着出发，先把妃玉阁一月份的账本看了，你要去京华城，正好妃玉阁二月份要上几个新品，你可以先把我这边的样品送过去试卖。”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跑路。颜珞脸上的遗憾之色转瞬即逝，她转过身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什么新品？”

“桃花红肤膏。”

听到这个名字，颜珞一挑右眉：“这不是前朝宫廷秘药吗，我听说要放早就失传了？”

青菀点点头：“是，的确失传了。不过，既然是以桃花为主用来美容养颜，提升气色的良方，我这个名字也是沾沾名气，清蝶说贵族都挺信这种秘方的。”

“……”颜珞不知该怎么说，但她也能想象得到孟清蝶的原话是什么。大概是“反正都是要赚钱，与其让那些高门贵族的小姐夫人被人骗钱，不如让妃玉阁把这笔钱赚回来”之类。虽然透着几分奸商气质，却也是实话。

当今的化妆护肤品，大多对皮肤有两分好，便有三分坏，如今看不太出来，等年纪稍大，便没有什么作用了。那些人，才是妥妥的奸商。

再说，谁会嫌弃赚钱少？

“试用的时间长吗，我记得这种药膏至少得连续试用三个月，还不能只让圣医宫的弟子试用。”颜珞打开桃花红肤膏的白瓷盖子，用小指抹了一点擦在皮肤上，“感觉和我之前用的没有什么两样。”

“因为你最近用的就是这个嘛，你都没发觉多了一股花香吗？”青菀偷笑。

颜珞呆住：“啊？”

她当然发现了，但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加了一点香味进去，闻着挺好闻，很快就习惯了这股香味。

笑完之后，青菀给了解释：“我们给每个来参加仪式的人都送了一份桃花红肤膏的样品，现在使用一个月的反馈都不错，所以才敢让你带去妃玉阁。妃玉阁向来每月出一次新品，这次桃花红肤膏是重头戏，所以正式卖之前的半个月也会当赠品试用，当然，是满五十两白银之后才会赠送。这是清蝶在皇宫里无聊研制出来的，以后每卖出一份，都要给她十分之一的抽成，最近你这么忙，我就没有特地与你详说。”

嗯，仪式？颜珞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颇为叹服地说：“继任仪式确实是一个免费宣传的好时机。”

这一套操作，孟姐姐真是个商业鬼才。

“那我就带去了。”颜珞将东西放进了小挎包中，对青菀眨眼一笑，“圣医宫就暂且交给你们了，我会在京华城多待一阵子。”

对于叶煜寒交待的任务，颜珞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做了安排，只不过沁月楼还没有收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而且叶煜寒明明说谣言是从京华城传来的，但依照颜珞最近收到的消息，事实上，京华城除了三个多月前有流传过这个流言之后，便没有再听说过了。

这实在有点奇怪。

青菀点点头，很是理解：“这里有我和紫菀，你此去一切小心，记得每个月都要与我们联系。”

“好。”

从瑶城到京华城，路途比较遥远，颜珞紧赶慢赶，也花了差不多九天，路上还换了一匹马，中间还让她快被马背颠破的屁股休息了一天。

等到了山水庄，她规规矩矩地让人通报，门口的弟子确实像早已知晓一样直接带她进了山水庄。

半路上，颜珞正好碰见一个月前见过的浠容，于是弟子退下。然后，颜珞就向她的好姐妹打听自己的“便宜弟弟”究竟又闯了什么祸。

“我就知道百里归朔这小子安静了这么长时间绝对没安好心，肯定再憋什么大招。”颜珞说着，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头痛，便按了按额角，“先告诉我吧，他闯了什么祸，如果有坏掉的东西，我让他砸锅卖铁也要赔清。”

话音刚落，颜珞却见浠容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颜珞一见这表情，就知道应该不是钱能摆平的事，于是只能强撑着说：“你说吧，我保证不打死他。”

于是，浠容说：“藏书阁的三楼机关，被他毁了。”

“哈？！”

“怎么回事，你三更半夜闯进藏书阁，还上了之前从未上去过的第三层，挺能耐呀，这么能耐，怎么还掉进陷阱，被暗器所伤呢？”

在浠容将伤药的粉末倒在百里归朔的伤口时，闻讯而来的颜珞，正在履行身为姐姐的义务——滔滔不绝的说教。

“山水庄的藏书阁你也敢进去偷，真是翅膀硬了就胆大包天，这下掉进陷阱了吧！”比起说教更像是幸灾乐祸，归雪教训起她这个义弟向来不嘴软，就是有点失了气度。

“真是活该，怎么没把你摔死呢！”

“姐，你这话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诅咒你可爱的弟弟呢，我可是摔断了一条腿啊！”在陷阱里滚过一遭的百里归朔，身上脸上几乎找不出一处干净的地方，灰扑扑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一般滴溜溜地转。

“可爱？我在街上随便捡一条狗都比你可爱，它甚至还比你听话！”颜珞很少如此在人前这么说归朔，不过这说的话还真的一点没失偏颇。

“两年前你捡到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百里归朔终归是个少年，脸皮稍微薄那么一点，总归是要面子的。

百里浠容看见百里归朔咬牙切齿的语气，也没有分心去看，但缠绷带的手法更加轻柔了一些。

颜珞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大概是她最喜欢百里归朔的一点，上药时能忍着疼痛，而有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上个药却还要叫疼。

然后，阎罗的目光看向浠容，对方正在慢条斯理地帮百里归朔包扎，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屋外另一位男子的存在。

“咳咳！”

屋外站着的人终于咳嗽了一声，颜珞本来还在想，他会站到几时呢，看来到底是没忍住。

“打扰了，我来取上次说好的药丸。”萧夜迟不自在地说，听到了屋内两姐弟幼稚的斗嘴后，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圣医宫大概会有一种幻灭感。

“我马上去取给你，浠容，”颜珞给浠容悄悄递了个眼神，“帮我给这位公子沏杯茶。”

萧夜迟并没有表明身份大张旗鼓地走进山水庄，颜珞便也没有戳破这一点。

颜珞说完，便不等两人的反应，哼着歌走了出去。

心却对自己适时创造出两人独处的事情感到十分开心。

她知道，近日萧夜迟一定会来山水庄。

上次交谈过后，颜珞知道这几个月萧夜迟的母妃总是失眠，只有她和浠容名下的静渊堂的药丸有奇效。但静渊堂是从山水庄的药堂分离出去的，施行起来不过三月，还没有制作药丸齐全的工具，所以每次都是在山水庄制作的。

今天原本是取药的日子，却被她没出息的弟弟耽误了。

但多亏此事，让浠容又见到萧夜迟了。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暗自窃喜的颜珞走出屋子时没有立刻走远，而是在屋外悄悄压低身子偷听。

百里归朔知道萧夜迟的身份，假模假样地起身行礼，萧夜迟摆摆手，归朔那离床才没半寸的屁股便又贴回去了。

没大没小。归朔肯定不知他姐姐又在心中给他记了一笔。

“浠容姐姐，这是迟公子，迟公子，这位是山水庄弟子浠容。”百里归朔简单地介绍完，便自顾自地拿过放在一旁的干净外衣穿上。

真没眼色。颜珞又在心里给归朔记了一笔，任谁都看得出两人之间气氛的与众不同，哪里还需要如此生硬的介绍。

既然没有点明身份，浠容也就没有严格按规矩行礼，只在奉茶时轻声道：“迟公子，请喝茶。”虽然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淡，但颜珞就偏偏听出了浠容那份很少在人前显现的……

憧憬。

啧，颜珞在心里不屑，萧夜迟究竟是哪里吸引了浠容，让她这么念念不忘。

“谢谢。”萧夜迟轻声接过，垂眸时的模样，没有冷面时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倒似乎如当年那般清隽。

也就人还不错，家世还行吧。

趴窗户看半天的颜珞看着屋子里那对郎才女貌的男女，在心里颇为可惜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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