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人端坐在妆台前,秋穗替她梳着发髻,平日里绿蜡也是会在身侧伺候着,一时问了起来。
“绿蜡呢?”
秋穗应道。
“奴婢也不知,许是绿蜡姐姐有别的什么事要忙罢。”
周贵人趁无人近身前,低声问道。
“自绿蜡跟随我后,你可有发现什么端倪?”
秋穗徐徐道。
“绿蜡姐姐爱美,总会早起好一阵梳妆,别的奴婢倒觉得没什么。”
周贵人拿起一支簪子,浅浅微笑。
“她既有打扮的心思,不妨替我把这支簪子送给她。”
“皇上驾到。”
咸福宫上上下下闻声行礼,周贵人一面引皇上入座,柔柔笑道。
“皇上怎么想起要来嫔妾这用膳了。”
皇上抬眸笑道。
“自然是想,才会来这儿。往日不是还有一个侍女伺候么?”
周贵人面上笑容凝在脸上,随后应道。
“是,许是今日躲懒起来,天冷了饶是谁也不想动呢。”
皇上颔了颔首,端起茶盏闭目抿一口。
“你总是纵着下人愈发没了规矩。”
绿蜡躲在门边用手捋了捋鬓发,小心行至跟前。
“皇上,小主恕罪,奴婢来迟。”
周贵人打量她一番,果真簪上了她差秋穗送去的簪子,娇滴滴的模样叫人心疼。
皇帝侧目瞧去,道。
“你主子护你,方才上哪躲懒去了,待会自给你主子请罪。”
稍顿,又言。
“你怎么戴着这个簪子?”
绿蜡微微屈膝,提着温柔似水的嗓音应道。
“是主儿疼爱奴婢,因此赏赐给奴婢的。”
皇上撂下茶盏,言道。
“你倒是舍得。”
周贵人面上端庄和煦,袖子里攥着帕子的手掐的直发白。
“皇上用膳吧。”
绿蜡赶忙拿起筷箸,道。
“还是奴婢来伺候吧。”
周贵人一时不语,低头吃菜,皇帝颇有兴致的瞧着主仆二人,时而调侃绿蜡,叫周贵人吃味起来。
“若是皇上喜欢,大可以把绿蜡收去自己南熏殿去伺候!”
皇帝闻言一笑。
“朕不过一说罢了,偏你听的认真。”
周贵人横睨他一眼。
“皇上一言九鼎,嫔妾自然把皇上一字一句记挂在心。”
皇帝吃吃而笑,替她夹菜。
“既你这般心里有朕,朕自然不能辜负你,制衣局新进了一匹好缎子,想来颜色你也喜欢,朕已经吩咐下去,给你制成今年的新衣。”
饭毕,皇帝起身离去,周贵人抬手便是在绿蜡脸上落下一巴掌。
“贱蹄子,这也有你说话的份!你这幅狐媚样子,不就是想勾引皇上么?”
绿蜡跪在地上,恶狠狠瞪着周贵人。
“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给皇上看的,皇上不过看奴婢一眼,主子便是要打死我,那秋穗呢,她不也是在跟前伺候吗?”
周贵人气的咬牙切齿,唤来太监要将她架住,吃一顿板子方能本分。
“就你还想攀高枝儿?以为你娇滴滴的说几声,打扮的比旁人好看些,好让皇上瞧上你,给你个名分,摇身一变成主子?你做梦!给我打,往死里打。”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绿蜡便断了气。
“主儿……死了。”
秋穗颤巍巍道。
周贵人打了个冷颤,嘴硬道。
“不过死了个奴婢,打发了去就是了。”
南熏殿内,昭贵妃替皇帝磨墨,四下寂静无声。
“几日都没见你笑了,我听允贤说你常常茶饭不思,是身子不舒服吗?”
昭贵妃出了神,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下,眼见袖子快要沾上墨水,皇帝细心抬起她手,将她拉到身旁,手臂稍稍用力,便坐在他身上。
昭贵妃将手抵在他胸前,南熏殿内无名的暧昧与他的体温交融,好似被温暖春风环绕,她鼻尖萦绕着他温热的颈散发出来极好闻的香。
“皇上多虑了,是臣妾吃不下。”
他炽热的目光令她无处躲闪,像一只小鹿慌忙逃窜,昭贵妃支着案台起身,只觉得脸烫的紧,一阵寒风吹过,她别过头去迎着,像是要将羞怯与风一齐携去。
她站在窗口赏着雪景,纷纷扬扬,绵绵不绝,如飞絮鹅毛一般,皇帝停下笔,抬头言道。
“那琼儿便是在跟我赌气亦或是只是在气我。”
昭贵妃失笑道。
“臣妾不敢。”
他软语道。
“我知道你心中有件事情放不下,敏贵妃被禁足蒙冤你心里不好受,我想着近年了便解了她的禁足,琼儿也可安心过年。”
昭贵妃闻言一笑,道。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皇帝温柔道。
“自然,只是她怕是要给些教训,一来平息后宫,二来也好叫她长长记性。”
昭贵妃蹙眉驳道。
“可这不是映雪的错。”
皇帝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总是这样冰凉,安慰道。
“好了。我总瞧你戴步摇,便特意叫人给你打了一支步摇,我给你戴上。”
只见皇帝取出一嵌了芙蓉种翡翠点翠掐丝雪莲状,下坠着金丝种翡翠珠子,质地细润,鲜艳明亮,清新淡雅,纯洁柔和,配着她穿的月白色衣裳,是极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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