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无可奈何的甜

等了许久，未见人影。

仿佛这后厨之中是肖战和魏允在打理。

王一博再也坐不住了，搁了茶，起身走到院里，眼里有意寻找着谁，左顾右盼，看到一个正在廊道上扫地的奴才，他轻唤了一声，那奴才便恭敬地跑过来。

王一博不必行礼。朕问你，肖将军住哪个暖阁？

奴才：皇上，肖将军住东暖阁。

王一博朕问过你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若被朕知道了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脑袋就不保了。

那人吓得跪拜在地，忙说是是是，王一博嫌瞩目，把他打发走了。

本想悄悄到东暖阁瞧瞧，可随处都有那么几个奴才，实在太多双眼睛，还是有意无意地到处闲逛的好。

肖战：王…陛下！你在哪儿？用膳了！

王一博在这。

肖战闻声不见人，转了三百六十度也没见个人影，才忽觉声音仿佛是从头上传来的，抬头便见一朝天子堪比少年跨坐在房檐上，袍服的下摆一片一片耷拉在红瓦片上，对视的那刻，他扬起手向肖战挥舞着。

明明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还这般幼稚。

那时候，君臣的距离感消逝了，只觉得他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翩翩公子。

肖战：陛下自己下来没问题吗？要不要我接着你？

王一博不用，朕能自己上来就能自己下…

王一博脚下一滑，在空中人更无力，放心把自己交给了肖战。

肖战忙站在檐下，伸开双手，接住了这个“逞强”的皇帝。他这大半辈子，做的好事不少，抱住王一博那刻只觉他轻若鸿毛，甚至比女子还要清瘦体弱，他太轻了，轻得让人可以拎着就走，身上穿的绸缎也甚是舒滑。

王一博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肖战想放下他也不能。

肖战：陛下这武功也不行啊。

“要是不故意笨点，怎么能摔你怀里呢。”

肖战滞在原地，被王一博勒得不知怎么松手。王一博故意埋在他怀里偷笑，笑也没出声，毕竟是一朝天子，肖战拿他无法。

肖战：陛下松点手，我把你放下。

王一博脚疼。

肖战低头看他那般委屈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肖战：许是摔时扭伤碰伤了，一会儿我去请歆儿给陛下看看。

他点点头，依偎在肖战怀里，肖战看他毫无下地的打算，无奈地叹了口长气，遣散了院里的那些奴才，一只手搂住王一博的腋下，另一只手搂起腘窝把他抱进了正殿。本就久等了的魏允见两人这样进来，更是瞠目结舌。

心里不知道给谁竖起了大拇指，不知该赞肖战有勇气，还是该佩服王一博的赖皮劲儿。

把王一博放在座上后，肖战揉了揉胸口，刚抱王一博的时候被他的玉发簪抵得有些疼。

魏允：…你和陛下搞什么。

魏允凑在肖战耳边私语道。

肖战：从屋顶摔下来了，估计疼着了，那不是没办法吗。

魏允敷衍地点了点头，自然是不信的，接着扭过头对王一博笑语，

魏允：陛下，没摔疼吧。这是您最爱的山楂糕，快吃两块。

王一博无事。

肖战刚准备坐下动筷，便被魏允拦下。

魏允：天子用膳，你我只能在一旁服侍。

肖战：合着我忙活半天，还跟下人打听他喜欢吃的糕点，我还不能吃了？我今天偏要吃！

肖战白了王一博一眼，刚才的怜悯与坦然全都不见，抓起盘里的山楂糕就往嘴里揍，味吃不惯，酸得眯起了眼，魏允拦也拦不住，得意地看向王一博时，竟发现他笑得开心，更不服气了。

于是把他刚塞嘴里的那块糕扯了出来，放进自己嘴里。心里是舒服了，可转念一想，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蠢事，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

魏允不知道他俩在闹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

王一博既然这里已不是京城，便不必守规矩，一起吃罢。

魏允这才同坐同食，肖战端起放梅花香饼那琉璃盏，不知是还气还是嫌没面，背过了身。

魏允：他平日就喜欢吃这梅花香饼，陛下莫见怪。

王一博未答，吃了几口便放筷，盯着肖战的背影看。

魏允：陛下，今日在正殿住下？

王一博我住东暖阁。

魏允面露难色，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肖战听了这话，情绪波动更厉害了，站起来转过身瞪着王一博，完全没把他天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肖战：王一博，那是我的地方，你是不是什么事都要跟我争！你有病啊？

王一博有。

肖战被堵得不知如何顶嘴。

魏允：越发没规矩了你，怎么能直呼陛下名讳。想必只是殿下在京城住惯了，仅住一夜又如何？我把正殿让给你住不就行了吗？

肖战：魏允！你都不帮我。你什么人啊？

肖战：啊…烦死了，住就住，我出去走走。

语尽，气冲冲地往府外跑。

肖战惹的祸，偏是魏允跟在背后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他以为魏允阿谀奉承，其实只是怕天子当真动怒，性命难保。

魏允对王一博尴尬地笑了笑，却偶然发现他并没有生气。

真是…大度啊…

魏允：陛下切勿动气，他应是找白歆配药去了。

王一博哦？是吗？

魏允挠了挠头，只能期盼他猜得没错。

肖战回来时，王一博已经在东暖阁了。

说是暖阁，修葺摆设的却比正殿好很多，处处摆着花瓶，内里插了几枝过了花季的梅花枝，有的还余下一两个奄奄一息的枯花瓣，有的则是一朵花也没见着。

其他东西倒也不显著，就是床榻边挂了一副画有三个小朋友的画像，两男一女，眉宇间一看就知道是谁。

正好在把玩一个小瓷器时，肖战推门而入，惊得王一博差点将手中之物摔了。

肖战：陛下，肺病和搽腿的药带来了。

语气里虽没一点敬重，但他一手端药一手拿一块盒子的样子还真让人又惊又喜，感动不已。

王一博我可以不喝吗？

肖战的脸明显更臭了，把东西放在桌上后就把他拽到床榻边坐下，而后再去把药端到他面前，他满脸抗拒，肖战也是一时心软，对他态度好了些。

肖战：喝吧，不苦。

肖战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送到自己的嘴里，面无表情地咽了，向他证明。他这才像照顾小孩一样，一勺一勺地往王一博嘴里送。

王一博想，这是他喝过最甜的药。

有人看顾的感觉真好。

肖战：脚哪里疼，要我给你上药吗？

王一博嗯。

王一博伸出手指指了指脚脖子，肖战为他去了鞋，心甘情愿地一边搽药一边揉。

他低头失语，突然开始依赖肖战。

不知，要是离了他，有点磕磕碰碰又怎么办。

人都喜甜不喜苦，他耍耍性子也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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