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里红妆

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苏府接到新娘子后在京都内巡游，马车后是井然有序的随亲队伍：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路旁皆是维护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接踵而至个个都伸头探脑观望着马车上的新娘子。

宽敞的马车上红色的纱幔半卷，漏出新娘子流光溢彩的大红嫁衣。嫁衣上金丝密织的孔雀惟妙惟肖，大展的翅膀仿佛下一秒就能脱离缎面腾空而起；孔雀的尾羽上镶嵌着一百零八颗南珠闪着柔和的微光，如同黑色的夜幕里璀璨的星群。众人皆跟随着马车涌动争先恐后地想看清新娘子的面貌，怎奈何苏沉央双耳测墨深一样的乌发遮住了侧脸，只能看到女人精致高挺的鼻梁。

马车前领队的江卿一身红衣牵着缰绳，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垂在背后身姿挺拔，不浓不淡的浓眉下狭长的凤眸里像含着一汪春水看向涌动的人群，微垂的浓密长睫，薄薄的唇色粉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的风流无拘。

人群里传有称赞之声王爷貌似潘安风流倜傥，赞赏新娘子面若粉桃似嫦娥下凡。喜乐声吹吹打打响了一路子，好不容易到了延平王府“冰媒”搀扶着苏沉央一步步稳稳走下马车，小声的提醒：“王妃娘娘，等会咱们先去拜堂，两侧都有人向您扔东西，可不能躲这些都是好意头。”

跨过门槛苏沉央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场面多么熟悉，她知道两侧的人要扔什么，是桂圆、红枣和花生寓意为多子多福，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现在这条从门口到大堂的路曾经走过多少遍，多少个夜晚点着灯在门前眺望皇宫的方向，尽管等到的都是失望但第二天她都会重新燃起希望，巴巴地做了汤托人送进宫，殊不知根本送不到江卿手上。是不是一直这样，安静地凝望那些日沉日落，无家可归的忧伤可以带回那人。

“王妃娘娘脚下小心。”冰媒在经过大堂台阶时细心提醒：“王爷要来接您了。”，话音落，一只大手就接替了冰媒的搀扶，握住了她的手腕牵着她稳步向前。高朋满座、宾客如云，二位新人分别站在软蒲垫两旁站定，由下人送了香给二人，恭恭敬敬地先烧香拜过列祖列宗。

皇帝因着北境战事无法到场便由一道圣旨坐镇，阎修德立在高堂椅座旁头一次直了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短短的三拜，似从前又不是从前。心微动，奈何情已远，物是人非，人也非，事事非，往事不可重现，当年满目欣喜和柔情如今已经变成疏远和警惕。冰媒将红绸缎的一段放入苏沉央手中，牵着她去往后厢的寝殿，江卿留下招待客人。

酒过三巡，众人喝的尽兴也不想耽误了这对佳人春宵一刻便纷纷告辞离府。

江卿来到寝殿站在门外，他推开门把正在偷偷往嘴里放糕点的苏沉央吓了一跳。“咳咳...你干嘛不敲门啊！”苏沉央脸色憋得通红拍着胸口顺气，他饶有趣味的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从容的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不敲门？碍着你偷吃了？”，她忙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才好不容易把呛着的糕点送下去。

趁着她喝水顺气的空儿，江卿右手托腮视线在她脸上从未离开片刻，不再是那日见面时杂乱的妆容，可爱的小圆脸上柳眉翠黛，杏眼闪着泪花好似那夜里的银星，微张的朱唇处还挂着些亮晶晶的水珠，白里透红的肌肤比往日更多了一层妩媚的殷红，额间贴着金色的花钿华贵与青春相辉映，他一时都看走了神。

苏沉央渐渐平息一转头对上他的视线，装作恶狠狠地拱了下鼻子：“看什么看！”

“看你...蠢”江卿浅笑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伤害最大的话，还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苏沉央翻了一个白眼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送下喉咙不想与他争辩。“盖头要由夫君来掀，你为了偷吃竟然自己掀了，还扔在地上？”他指了指在床榻下静静躺着的红盖头，然后继续笑眯眯地看她；“是啊，反正王爷又不是第一次见我。难道掀开盖头还能变成别人不成？”苏沉央漏出一个标准的假笑反问他，且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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