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大结局）——告别

狂风呼啸在她耳旁，脸被风吹得生疼，可最疼的还是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北海是北边的尽头，到魔宫最快也要两天两夜，可涣昭冥也只用了一天一夜。

此时天刚入夜，万家灯火。涣昭冥双脚刚沾地就差点倒了下去，若不是不是想找涣离问清楚一直支撑着她，怕是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涣昭冥强忍着疲倦走向昭冥殿的小路上，听说杜若从北青拿回来了，去北海之前还没来得及看看她，她还想去看杜若最后一眼。

“少主!”涣昭冥猛然回头，便见杜若笑呵呵地朝她走来。

“你刚刚去做甚了？”涣昭冥好奇道。

“当然是去寻你了。”

“这天大地大的，你要去哪寻我啊？”

“昭离殿!”杜若毫不犹豫地说出，继而又解释道:“整个魔界谁不知道少主最黏魔君了？”

涣昭冥苦笑一声，回收拿出了两坛倾心醉，递给杜若一坛，道:“陪我喝酒吧。”杜若笑着接过了。涣昭冥运着轻功飞到了屋顶上，杜若也飞来陪她。

月光皎皎，繁星布满，这一夜她与杜若讲了许多许多的话。这个傻女孩从小就开始护着她，每次闯祸都是她背锅，这么多年来，情谊不变，却终究是物是人非。

酒一直喝到后半夜，杜若已经喝醉熟睡在旁，涣昭冥喝了几口，看向杜若，自顾自地道:“杜若啊，以后我不在了你就要自己保护好自己了，别再傻傻地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你又不是什么伟人，别太累了……听我的，北青他，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你们两在一起要好好的，只是我无法见到你们终成眷属了……”

“我走了。”涣昭冥最后对着杜若笑了笑，哪怕她现在看不见。

“滴答”似有什么东西从杜若的眼角划过，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一丝苦涩，她的少主啊，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执念呢？

昭离殿灯火通明，还在等着那个谁，门口空无一人看守，涣昭冥大步走近，推门而入，红衣烈烈，映入涣离眼帘。

涣离依旧一身黑衣，坐的笔直，眉眼冷峻，双眸无情，冰冷地道:“你知道了？”

“不然呢？你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吗？”涣昭冥自嘲地笑了笑，大声质问。

涣离并未回话，张嘴想做些解释，却未说出一个字，带着复杂的神情看着她。

涣昭冥忽略了他的神色，继续道:“我不仅知道了我的身世，我还知道了我在你心中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你受的伤是假的，利用我杀了我的父母是真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了我会这么做，对不对？”

涣离皱眉，于心不忍地看着她，痛心疾首地道:“是!”

听此，涣昭冥心态崩溃，深吸了口气，冰冷的气体进入她的肺腑，刺得生疼，明明这就是现实，但听他亲口承认时，某个地方还是会隐隐作痛。

“那好，我在问你，彼岸寻给我的增灵丹你是不是动过手脚？”

“是。”又是一个肯定，又让涣昭冥的心凉了许些，真的是统一心切啊，要这天下可以，我可以和你一起夺，但你不能辜负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在了仙界，你连我的命都不顾吗？

她带着一丝哭腔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为你掏心掏肺，你就这样践踏吗？!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你与我而言，可以让我放弃一切，魂飞魄散，万劫不复，都在所不辞!在你还是我叔叔的时候，我在想，只要你一个肯定，我就可以一辈子，哪怕是造人唾骂，有违天道，我也可以，可以付的起!但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涣离不愿与她对视，目光闪躲，私底下双手握紧了衣服，全身颤抖，冷声道:“所以，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涣昭冥听着话从涣离口中说得凄凉，算不得是来找他报仇，只是想问问他后悔了没，但结局她料到了，只是抵不过他说的一个字。

他始终没为自己解释过什么，如果她发泄出来的苦可以让她开心点，那便承认吧，这些年来，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该换他了……

锁定恨这种药他倒是听说过，但确实没有用在她身上，至于其他的事，都是真的……不过没关系，这没什么，他愿意承担。

涣昭冥苦笑，眼中再无光彩，冷眼看着他，曾经有多么爱他，现在就有多么恨他，曾经能爱他付出生命，现在就能恨他同归于尽。泪痕干在脸上，很不舒服。

“所以，你要为此付出代价!”说罢，涣昭冥手上幻化出铭心剑，剑尖指向涣离，眼中有泪光闪烁。涣离怔了怔，一声苦笑，随后眉角温柔地道:“没关系，这条命，我还给你。”说着向涣昭冥逼近，准确说是向她那柄剑逼近。

你进，我退，嘴上却狠心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冥儿……”

“别叫我名字，我觉得恶心!”涣昭冥一字一顿地说道，涣离有些失落。

“别忘了，我是你的仇人，你难道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你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被我利用……”涣离如魔怔般刺激她。

“不————!”为你杀尽天下人，我愿意，可你不能，不能把我当做一枚棋子!

“嗤啦”一剑穿过她挚爱的胸膛，涣离往前一步，使之插得更深。没有想象中的血……

铭心铭心，刻骨又铭心，杀一生所爱于无声无形，无力回天，从而刻骨又铭心!

涣离温柔地对着她笑了笑，想对她说些什么，终究，还是藏在心底。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法书将剑抽出，无力地倒在了她的肩上，涣昭冥有些恍惚，险些跌倒。

她就像一个小孩一样，不敢相信不可一世的涣离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涣离……涣离？”她轻声喊道，怀中人却不答。

“来人……快来人……快来人啊!”涣昭冥发疯地大声喊道，涣离倒下来时那么虚弱，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

“嘘————”怀里传来一阵无力的嘘声，涣昭冥心蓦地一疼，“所有人都被我遣走了……放弃吧，没用的……”

“你今日若不杀我，他日你将会陷入无限的疼苦，用我的命来还你下半生的快了，很值……”

听此，涣昭冥愣神了，原来你到死，还想着我……片刻后，她轻声在不省人事的涣离耳边道:“你不会死的。”随后，她扶起涣离飞身前往仙界。

一路上，涣昭冥不哭也不闹，她突然意识到了，其实一开始都是她的无理取闹导致的，她伤害了她最爱的人，若当初能冷静下来，与涣离说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或许这一切都不会改变了。

想想指望青离就涣离是不可能了，那么在这个偌大的仙界唯一有一点交情的，怕只有白明了吧，希望他还记得那个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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