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翻覆。
天下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天下,如今的天下是他南宫辰的天下。
我入了宫,成日无所事事。
既不是宫女也不是嫔妃,整日在栖鸣宫里逗鸟。
那日栖鸣宫的墙头忽然冒出一个人影。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问。
我自然认识他,是南宫铎。
他许是知道了我这些日子的无聊,笑着翻过墙头。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我嘟着嘴,“本宫可不相信你了,上次便是听了你的话,我被困在这里四方的宫里,我都快被憋死了。”
南宫铎从怀里掏出了糖人,“你看。”
他一脸骄傲得递给我。
糖人只是一般的糖人,但是那上面用糖勾勒出了锦绣河山很是气派。
“真好看。”
我也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他不顾分寸得拉着我去了宫里的御膳房。
御膳房里面有一间单独的房间是他的。
里面摆满了各色制作美食的器具。
其实就有制作糖人的,东西散落在桌面上。
他笑着将一个木头签子放在油纸上,“你看好了,我给你露一手。”
南宫铎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撸起袖子戴上白色的围裙。
他走到我面前,转过身去。
“愣着干什么,搭把手啊,帮我把围裙系上。”
我对于他让我给他打下手这件事很是不乐意,便顺手直接给他系了一个死扣。
他还没有发现,乐呵呵得拿起融化好的糖开始绘画。
他认真严肃,像是在制作一件了不得的工艺品。
我盯着他的眉目看了片刻,故意不耐烦的催促,“好了没啊?”
他极有耐心,“姑奶奶就快好了,你可别催了。”
我是那种在严肃的人面前严肃,在顽皮的人面前顽皮的人。
南宫铎在我心里就不是那种正经的人,我自然敢在他面前故意折腾。
他和南宫辰不一样。
南宫辰会允许我折腾,但他从来都是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不阻止,不反对,只是守护着。
我从铜锅里挑了一些糖出来,照着他的样子也画起来。
待到南宫铎画好时,他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哎呦,不错啊,看不出来有几分样子。”
南宫铎欣喜得说道,“定是我这个师傅教得好。”
“呸,你才不是我师傅呢。”我嫌弃得推开他。
继续画着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绘画。
直到我感觉到身边再次站了一个人。
我本能的像推开南宫铎一样的推开他,“都说了别过来看了”。
抬头时,我却发现这个人身着明黄华服。
他身后跟着许多墨绿宫装服侍的宫人,我便意识到他是皇上。
“参见皇兄!”
身后的南宫铎给他行礼。
我愣住远处,像是一个木头桩子。
南宫铎不断的给我使眼色。
南宫辰都看在眼里,他语气不善。
“老八这是眼睛进沙子了?”
我依旧是杵在原地。
在我心里他南宫辰一直就是那个当初被我救下的人。
他轻声对身后的宫人说道,“都下去吧。”
御膳房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人。
南宫铎起身,“皇上可有兴趣制作糖人?”
“哦,看不出来老八还会这个?”南宫辰问道。
后来南宫铎告诉我,他其实很小的时候就会制作糖人,是他的母妃亲自教的他。
堂堂八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一个民间制作糖人的女子。
但是谁有会知道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竟然会入宫嫁给皇帝成为后宫的嫔妃。
欣贵人一生都过的十分小心,行走在刀尖。
加上她生下的是皇子,日后的储君之争她不得不提早选择好自己的位置。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管是母以子贵还是子以母贵,都必须占一样。
可是,南宫铎什么都没有,他的幼时只能跟在三皇子后面。
也只有三皇子不嫌弃他母妃的身份低贱,愿意带着他。
即便是长大,即便是日后南宫铎与其他皇子们一样都被封了王爷。
过着在旁人看来是天家王权富贵的日子,在南宫铎的的心里,他还是始终把三皇兄看作是亲人。
南宫辰看着桌上已经画好的糖人。
“老八你这不是忽悠朕吧,都说糖人糖人,你这画的也不是糖人啊?”
“要都是画人还有什么意思,臣弟给兄长画的江山可还如意?江山在手”
南宫铎又看了一眼我,“这江山与美人都在。皇兄,臣弟就先告退了。”
南宫铎不等他说话就悄悄退出去。
他见我画了一半的画,“贵妃这画的是何人?”
我一时未反应过来,“贵妃?”
我看了四下就只有我和他,他这是在同我说话?
见我疑惑,他笑着拿起南宫铎未花完的画,继续画着。
他自言自语,“以江山作画非我所愿。你可还记得当日你同我说过的话,既然要做母仪天下的人,为何肚量这样小?”
我作画的手顿了一顿,那一处多淋了些糖。
我叹气,“算了,不作数了。”
我正准备将这丢弃,他一把夺了过去。
画已经画好了大半,依稀可以看出人的轮廓。
他嘴角的弧度上扬。
“贵妃画的朕,真是气度不凡。尤其是这一处,竟多淋了这些糖,当真是有心了。”
我脸上立即遍布了红霞,“拿过来!那画的不是你。”
他将糖人放在自己的侧脸边,“如此像,还说不是朕?贵妃真是爱说笑,”
他说贵妃,我便眸子又沉下去。
我曾想过,以后不管是嫁与何人都无所谓。
贵妃也好或是布衣也好,只要两人心中有彼此便无惧风雨。
如今风雨未来,他心里已经有了旁人。
他身边已经有皇后……
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朕答应过你的诺言,如今只实现了一半,雅,你可愿意等朕?”
我骄傲得抬头,“不如,你将这栖鸣宫封为冷宫,这样我便不用出门和你的三千佳丽争宠了。”
他笑了笑,“没出息,她们争不过你的。”
我们笑着继续将剩下的画作完。
直到夜幕降临,他站在我身后,下巴点在我肩膀上。
“贵妃今晚可有空,朕想邀贵妃一同赏星。”
旁人都是赏月,但是偏偏这个南宫辰喜欢看星星。
他说星星不需要同日月争光辉。
他说他不喜欢争,他不喜欢像他的兄长们一样。
他有时手染鲜血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应得的……
他说他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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