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偌大的尚书府,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在冷宫的妃子,这样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冷宫里,御风亭上的人满面愁容,手腕上的金镯被风吹过,寒风如刀中,她凝视着湖面,却突然一头栽了下去,扑通一声,只有寒鸦数声鸣叫,人顷刻没入了湖水之中。
“曹伶,只有你死了,我才安心,不要怪我。”
她被冰凉的湖水淹没之时,依稀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三月末的都城还是寒意凛然,然而为了迎初春,皇宫内外已经用丝缎装点的华贵无比,数名宫女正将内务府赶制的五色绸缎花朵悬挂在宫中各处。来往井然有序,不闻一声。只有冷宫似乎还笼着一层薄薄的黑雾,似乎冷宫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晚。
只见一名灰衣的小太监行色匆匆向正殿奔去,途中撞开了几列宫人的队伍也不自知,急慌慌奔跑到台阶下,被当值的大太监一把拎住了脖子,“成何体统,怎么这样慌张?”
二人一番俯首细语,只见大太监神色突变,正了正领口,一低头进了内殿。
“启禀陛下,伶妃娘娘薨了。”
虽还是严冬气象,可内殿暖阁内已摆放了多盆珍奇花卉,此刻正娇然绽放。殿内一抹黄杉修剪花枝的动作停了停,“进来回话吧。”
“可有太医去过,是什么缘由?”
“尚且不知,伶妃娘娘独居偏殿,一直身体不爽。。。”
“让司礼监拟道旨,就说伶妃病重,突然去世,给曹尚书多加封赏,体恤曹尚书爱女之情,免他一月上朝,去吧。”
似乎比起妃子的去世,至尊无比的皇帝更在意眼前的鲜艳花枝。原本悬着一颗心的太监已是领了旨意,少顷便退出了内殿。
等到了冷宫,内侍已经将人捞了上来,水淋淋的湿了一地,尸首匆匆覆了块白布,“张公公请。”将白布掀开,只见人已经气息全无,尸体也被泡的面容难辨,侧殿的宫女畏畏缩缩跪在一旁,指认了尸首上的珠钗以及随身衣物,确是那位伶妃娘娘无疑。
“禀张公公,方才已检视过,伶妃娘娘是溺水而亡。”太医禀明了查验结果,心下也不禁叹息,这位伶妃娘娘年方19,还是青春年少,不仅生前被贬到冷宫里不得待见,竟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可惜。
问了随身的宫人,也询问不出缘由,张公公心里想着真是晦气,这样的差事偏偏就轮到了自己,面上还堆了三分笑意,向太医一拱手,“辛苦您跑这一趟,那我这就回禀皇上,伶妃娘娘是失足落水。你们,快把伶妃娘娘抬到里面,这里里外外可要打扫干净了。”
看来当今皇上实在是对这位伶妃娘娘厌恶至极,去年薨了的林淑妃刚刚进宫不到2年,不仅追封了贵妃,按贵妃仪制办了,还为她的家里封了爵位。这位伶妃入宫已经5年,但却这样的草草办理。这事情只管遮掩过去便罢了。
心下这样想着,张公公已经率内侍快步走出庭外。
这一行人一离开,冷宫顿时显得更加阴森,黑黢黢的影子里偶尔飞来几只雀鸟,余下的,就是长久的静寂。
可怜的伶妃,当晚便入殓装裹,生死缘由再无人问津了。
“这宫里全是无情无义无耻之人,他日我为刀俎,我定要叫这皇宫为我案上鱼肉!”在湖水淹没口鼻前,她的眼睛里流出一滴眼泪,湖水冰冷彻骨,可人心更冷更毒!她在心里立下重誓,若是她大难不死,一定将这皇宫搅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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