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瑶去到时,南宫哲瀚正被战情急得焦头烂额,只在殿外候着便能感受到里面的戾气。
看到唐雪瑶,南宫哲瀚就想起唐伯瑀那副看戏的样子、一路战败的消息,大手一挥将战报扔在地上:“王后还有脸来见孤,看看你那个父亲干的好事?”
唐雪瑶象征看一眼地上的折子,因着孕肚,她也不打算低身去捡,冷静开口:“臣妾来就是想告诉大王,臣妾已经说服父亲积极抗战,相信叛军马上就会除了。”
看着南宫哲瀚不解,甚至有些不相信的神情,唐雪瑶只一顿,继续说道:“唐家身为臣子,为君分忧责无旁贷,不期望在击退叛军时,大王能记唐家的功,只希望大王能放过唐家一马,给父亲和唐家一条生路。”
南宫哲瀚讽刺地笑了笑,他就说嘛,唐伯瑀怎么会这么好心,一定有猫腻。
唐家杀了他今生两个重要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放过他,南宫哲瀚重新拿起一个折子,假装看着,口中否道:“不可能,唐家消极怠战,孤还没来得及降罪,竟然还有脸跟孤谈条件,唐伯瑀毒死先太后,派人追杀孤,险些让孤死在火场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一天孤会要唐家血债血偿。”
唐雪瑶不愿意辩解当年的事,也无从辩解,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说服南宫哲瀚:“当年面对大王和南宫钰轩争位,父亲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现在父亲想弥补当年的错误,答应不遗余力地帮助大王平定叛贼,也请大王给父亲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想必大王已经知道南宫钰轩也有意拉拢父亲。”
虽然穆羽的人早就禀告过了,但是听唐雪瑶亲口在自己面前提到,南宫哲瀚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窝囊感,因为南宫哲瀚一直记得当初唐伯瑀答应帮南宫钰轩母子的一个条件就是,让唐雪瑶成为南宫钰轩的妻子,南宫钰轩甚至为了她违背祖训,那么,现在的条件又是什么,若唐伯瑀答应帮南宫钰轩,唐雪瑶会嫁给南宫钰轩吗?
南宫哲瀚因为太过用力,将奏折的硬封皮都给折损了,指甲因血流不通而煞白,剑眉一挑,戏谑道:“哦?南宫钰轩的条件应该很诱人了,他早就对王后有男女之情,况且到现在都没个正妻,应该是给王后留的吧,当谁的王后不是当,既然他那么钟情你,你又何苦在这左右为难,求孤放过唐家,何不做了他南宫钰轩的女人?”
面对南宫哲瀚赤裸裸的羞辱,唐雪瑶不似以前那般动怒,反倒手扶着孕肚,信誓旦旦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臣妾还是那句,大王荣,臣妾荣,大王败,臣妾败。这辈子,大王不会只是臣妾一个人的夫君,但臣妾只能是南宫哲瀚的王后,荣辱共担,生死与共。”
唐雪瑶说得情真意切,恨不得可以立马就死,南宫哲瀚心里一阵颤动,松一下手上的力度,不过思忖少顷,他随即说道:“这么说,孤还得感谢王后对孤的一片真心了?”
唐雪瑶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只希望南宫哲瀚能设身处地地为自己想想,无奈道:“臣妾没有办法,若大王站在臣妾的位置上,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南宫哲瀚似不买唐雪瑶的账,把脸别向一边,恨恨回道:“孤可没王后那么好命,孤不会答应的,孤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若大司马不愿意出兵,那就让他看着自己的女儿为孤陪葬罢。”
“若是大王对姜太后的死耿耿于怀,臣妾愿意为唐家赎罪,一命换一命,等到臣妾诞下孩子,要杀要剐,全凭大王做主。”唐雪瑶早就料到南宫哲瀚不会答应,全天下哪有君王向臣子低头的道理,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一下肚皮,忽地抬起清眸看向南宫哲瀚。
南宫哲瀚没想到唐雪瑶会这么说,狐疑的眼神对上唐雪瑶镇定的杏目,像是想到什么,敷衍道:“你放心,你也姓唐,母后的死,你本就脱不了关系,孤没功夫跟你在这说这些。”说完,南宫哲瀚起身便要出去。
见状,唐雪瑶拍一下身旁的桌子,旋即站起对着南宫哲瀚吼道:“大王必须答应不可。”
南宫哲瀚也是震怒了,匆忙回过身,提着唐雪瑶的胳膊,怒号道:“你是不是太抬举你自己了,你以为唐家就欠孤一条命吗,还有。。。”
南宫哲瀚话还没说完,唐雪瑶用另一只手将玉佩举在南宫哲瀚面前,定了定道:“遥雪并没有死,这枚玉佩大王应该没有忘记吧?”
南宫哲瀚止了声,见是自己送给遥雪的玉佩,脸色也不再那般狰狞,伸手想去拿玉佩,追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玉佩?”
唐雪瑶顺势擒着玉佩收了回去,有意无意间躲闪着南宫哲瀚的眼神,简单道:“遥雪命大,大火并没有烧死她,唐家把她照顾得很好。现在看来,唐家只欠大王一条命,若大王答应臣妾的要求,臣妾偿命之后,唐家就会告诉大王遥雪的下落,到时候大王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
登时,南宫哲瀚松开手,眼里一狠,转而抓住唐雪瑶的脖子,愤怒道:“你。。。”南宫哲瀚有一瞬间的心痛,明明被钳住喉咙的是唐雪瑶,自己却有窒息的感觉,她竟这样想吗?那他们之间又算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
唐雪瑶知道南宫哲瀚此刻不会对自己动手,继续诱惑着他,扶着微痛的肚子艰难地道:“大王还是答应吧,若大王连江山,连命都没有了,又怎么帮姜太后报仇,怎么再见到遥雪。”
看着唐雪瑶愈加难看的脸色,南宫哲瀚一咬牙松开手,似有火在眼里烧,带着憎恶的语气嘲讽道:“王后不愧是唐伯瑀的女儿,手段真是高明,好,希望王后不要后悔,到时候,孤一定要王后生不如死,还有,若你们敢敢伤遥雪一分一毫,孤一定不会让唐家好过的。”
明明知道遥雪还活着,南宫哲瀚以为自己应该无比开心才对,可是他没有,遥雪是他的过去,或许打从心底他就想忘记以前不好的回忆,想着只往前看,可是,他似乎也高估了唐雪瑶对自己情意,否则她不会在自己与唐家之间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终究是赌输了吗?那日的誓言还在耳旁,现在却来逼宫。
望着南宫哲瀚失望的背影,唐雪瑶已满眼泪花,转而看向手中的玉佩哑声道:“阿哲,我到底说不出口,我怎么会用唐家犯下的错去玷污遥雪与南哲之间纯洁的情谊呢?”
只一瞬,唐雪瑶的眉头紧皱,握着玉佩的手护住肚子,待疼痛感消尽,挂着泪哽咽道:“孩子不怕,父王没有讨厌你,他只是不喜欢母后而已。”
风滕听到了朝堂上的一些风声,大抵心里有所计较,看唐雪瑶情绪不高,还是趁着问诊的时候向她了解情况:“你跟他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他知道你是遥雪了吗?”
唐雪瑶苦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携了哀伤的眼神开口:“师兄可不可以答应雪瑶一件事?”
风滕一向对唐雪瑶有求必应,带了迟疑的神态道:“什么事情?”
“我为唐家做的已经够多了,也只能做到这了,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孩子,请师兄答应雪瑶,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师兄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孩子,当做雪瑶一样保护,倘若宫中有人留他不得,请师兄将他带回药谷,教他一些简单的医术和剑术以防身。”唐雪瑶语气平稳,与其说是跟别人对话,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无缘无故,唐雪瑶不会说这些的,就算其他人不知道她有多在乎这个孩子,风滕可是看得出来,因为这是她和那个人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提溜着担心的眸子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雪瑶没打算隐瞒,认命般回道:“他答应会放过唐家一马,但是必须要有人为纯贞太后偿命,我答应了,等我产下孩子,就去替唐家还债。”
“你没有告诉他你是遥雪吗?你是遥雪,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应该这样对你。”风滕不明白,唐雪瑶为南宫哲瀚牺牲了那么多,他不知道南宫哲瀚有多在意遥雪,唐雪瑶也是那个可以为他付出生命的人,更何况唐雪瑶就是遥雪。
“他会知道唐雪瑶就是遥雪的,不过是在我死后,我若现在告诉他自己就是遥雪,师兄觉得大王会怎么想――当年的一切都是阴谋,遥雪救他,与他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就连遥雪的死都是唐家的苦肉计,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唐雪瑶虽然说得语气平平,面上更是没有太大的起伏,可谁都知道她的内心早已不再平静。
这大概是自己在他心中唯一一点美好的地方了吧,唐雪瑶又怎么忍心去破坏,她宁愿他用一辈子的后悔来记住自己,也不愿意再以遥雪的身份跟他互相折磨了,唐雪瑶的苦遥雪不想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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