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3 不愿独活

不知在魔界走了多久，竟下起了绵绵细雨，秋雨如烟如雾，无声地飘酒在那空地上的瓦砾堆里，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地，淋湿了陶言。

她没有法术，只能不断询问那些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小魔，照着他们所指，徒步走到仙魔交界处，那里血和着雨水沿着地上的坑留着，积满了怨气。

陶言感到不适，胸里不断翻滚着什么，前面的仙魔交界处有一块白色的屏障，她括着胸口，试探性的手指轻点那块屏障。

屏障一层一层的波动起来，陶言被这屏障上的涟漪震的头晕，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仙界元气大伤，原先仙气缭绕现在竟是一片血色。

大殿的天君都在商量着要怎么处置锁妖塔里的李蹊，站在瑾染身后的灵欢咬牙，原以为可以趁这次大战回到魔界，李蹊却被抓住，她怎么可能抛弃李蹊独自回去，就以灵欢的身份救他出来吧。

“儿臣认为，可以把李蹊留着，魔君不是极其看重他吗？这次他们虽然胜利了，但将李蹊和楚欣作为人质，他们也不敢在这时猛攻进来，没了李蹊，魔界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说话的正是天帝小儿子瑾染，他看了眼身后咬牙的女人，“不如把李蹊偷偷放出来关在天牢，重兵把手，而魔界的人不知我们早已将李蹊放出来，等他们去镇妖塔救人时，我们还可以反将一军。”

众大臣附议，天帝也觉得自己小儿子的想法很好，便将李蹊之事全权交给瑾染打理。

陶言晕倒当日正是琥当值，一眼便看到倒在仙魔交界处的白衣女子，将她偷偷带回了自己在天宫的府邸。

“阿蹊，我来找你了。”

琥看着晕睡的陶言，迷迷糊糊的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失忆前是对夏至情根深种，忘记一切的她又对李蹊一往情深，却从不在意自己的心思。

擦拭她脸上的细汗，陶言感觉脸上的抚摸，缓慢睁眼开。

“琥？”

“你是来找李蹊的吗？”琥收回手，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你知道李蹊在哪吗？”陶言坐起身，脸色苍白，“带我去找他，好吗？求你了。”

琥也想求她，求她对她自己好些，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别的男人伤害自己。

“天界视李蹊为仇敌，你灵气尽散，拿什么去救？”

琥气极了，这个女人也不看看现在自己多狼狈，没有记忆没有灵气，不会法术，身体就跟凡人一样脆弱。

“李蹊若死了，我也不愿独活啊。”

陶言冲着跳下床，因腿软又踉跄倒地，“我是他的妻啊！”

为什么自己这么脆弱，自己身为仙却没有仙人的法术，这算什么仙，要这不死不老的躯壳有什么用?

“什么妻？你们？”琥大惊，她说她是李蹊的妻，他们竟然成亲了吗？

陶言不语，她现在恨啊，她觉得若不是那什么懿德天君跟魔界公主闹腾，就不会有李蹊离开自己的事情发生。

“我不请求你告诉我他在哪，你带我回蓬莱吧，好吗？”陶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冷静下来。

琥香着面部毫无血色的女人，心软答应。

蓬莱。

花飞满天，落英缤纷，粉红花瓣飘飘洒洒落在桃花树下雪衣少女的青丝间、衣襟上。

落寞，凄艳。

她静静坐在石椅上，微垂头颅，眼睑半敛，只看得见长长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以及，眉间那点高贵的朱砂。

阿萝站在她的身后，说不上来的欣喜又觉得坐在前面的主子无比陌生，“小主，你终于回来了，这百年来，阿萝一直找不到你。”

“没事了，我回来了。”陶言轻叹，这里跟李蹊的府邸很像，都是十里桃林，可是身边的少年郎已不在。

她这次回来是想着找回记忆和法力的，不知后来却会万分后悔想起以前的事。

她将自己失忆的事情告诉了阿萝，阿萝有些吃惊，又难过自己的主子在外面受罪了。

“小主，可能有一个东西对您有用。”阿萝进陶言原来的闺房，拿出一个木盆，在陶言面前打开。

“这是什么？”陶言拿起盒子里的碎石，额上的朱砂痣生疼。

“这是小主曾交给懿德天君的，后来听说懿德天君的发妻魔君公主将它扔下天山，我便日日夜夜去那最后也寻了回来。”

她跟陶言一起那么久，知道这块碎石对她的重要性，毕竟陶言对她说过，自己好像有记忆起身边就有这陶言捻起这块石头。

忽然一道白光从碎石里穿出来包裹住陶言，阿萝被吓了一跳却无能为力。

“小主，你怎么样了?”

蓬莱的灵气窜动，一缕一缕被碎石吸引再被陶言额头的朱砂痣吸收到体内。

额头的朱砂痣越来越痛，蓬莱的灵力虽被碎石吸收，但似取之不尽愈发茂盛。

疼，全身都疼，她感觉自己陷入无尽的黑暗，一幕一幕的记忆碎片袭来。

这些记忆碎片中，她看见了夏至朝自己胸口刺了一剑，最后自己就发了那个毒誓，记忆零零散散，陶言又看见李蹊推开夏至，最后给自己施了封印记忆的法术。

这是自己记不起为什么发毒誓的原因吗?

她看见过去的种种，夏至的眉眼，李蹊的温柔，自己的倔强。

“啊！”

陶言瘫倒在地，按住额头上的朱砂痣，身体里的灵力不断增长，记忆碎片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涌入的越来越猛，她怒吼，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阿萝的声音将她从痛苦中拉回来，她感受到了身体里被压抑的力量，脑海浮现李蹊的眉眼，心里有了一丝清甜，她要去救他。

“阿萝，我要出去几日。”

陶言收起碎石，将石头放进袖口，“你且准备好药物，我要去带他回来。”

这次的执着和上次去找夏至那般，甚至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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