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1 允你与我共赴黄泉

一大早就有丫鬟进来帮陶言梳妆打扮，那些人在她脸上摆弄着，她揉了揉惺忪睡眼。

“是要出去吗？打扮这么好作甚？”

“天君说是要带您去见一位贵人。”

“贵人？”

陶言透过铜镜看着自己脸上的红妆，耳上挂着烧玉耳钉，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掐丝冰种手镯，细腰曼妙系着黑绿色如意流苏腰封，脚下是绣玉兰花攒珠缎鞋。

又被拉着套上穿着直袖短袄，下身穿了件鸽子灰斜裙，原本丫鬟给她配的青色大氅，但她硬是想披那套红色的，丫鬟不敢惹怒她，照着给她换上。

她走出房门，一阵大风迎面吹来，紧了紧身上的红披风，一眼就看到外面雪地撑伞站着的那一男一女。

“夏至哥哥！”

她小跑过去，雪花飘落在她的发上，将她的青丝覆盖。

红衣，白发。

“怎么不撑伞出来？”

夏至招了招手，在屋内的一个丫鬟拿着伞跑出来，帮陶言撑着。

陶言咧嘴欢笑，跟他身旁的楚欣对视后甜甜的叫，“嫂嫂要和我们一起去见那个贵人吗？”

楚欣诧异，她不是说最爱夏至吗，夏至跟自己成亲了她没反应也罢，怎么还叫自己嫂嫂，那个贵人又是？

她挽住夏至的手臂，轻声问，“你们要去见谁啊？”

夏至现在是想好好放下了，觉得没有必要隐瞒着楚欣。

“把她还给那个人。”

楚欣自然知道夏至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慌乱，没想到夏至居然会主动想把她送回去，可是这样那自己辛辛苦苦去找陶言带她回来，为的不就是把陶言放在夏至身边吗？

“夫君，你对她？”

“你们再说什么呢？什么叫还给那个人，夏至哥哥不要我了吗？”

陶言耳尖的听到了那句，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扯住夏至的衣袖，声音都开始哽咽。

“夏至哥哥，我哪都不去，谁也不见，不要赶我走。”

“蓬莱呢？你不回蓬莱了吗？”

夏至还是觉得这些事情太古怪了，虽然他很想把她留住，但这一次他坚决不能自私。

“蓬莱是哪？”

陶言真的要哭出来了，楚欣看她这样自己也有些感触，走到她的伞下拍她的背安慰她，看着夏至说道，“她只记得你，将她送回去也不是什么好方法啊！”

夏至沉默，他已经派人去妖界告诉李蹊了，现在大概也到了妖界，不出一日李蹊也会前来找陶言的。

她终究不属于自己。

妖界。

“大王，天山来人求见。”

小妖小跑进言希宫，跪下来向趴在桌子上醉酒的人说道。

被人打扰，李蹊气急，将酒壶重重地摔在小妖身旁，碎片擦过小妖的衣物。

跪地的小妖不断发抖，自从找不到陶言后，他们的大王就开始整日在妖后的寝宫酗酒，不理外事，谁也不见。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找不到妖后别来烦我，本王谁也不见，滚！”

小妖依旧跪在地上，说话都结巴起来，“那，那个人，说天山，在天山发现了妖后。”

李蹊瞬间清醒过来，又慌了神，为什么是在天山？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匆忙起身，因为醉酒差点摔倒在地，连外衣都来不及套，想要直接去天山，找那个让他日日牵挂的女人。

“阿言，夏至你出来，阿言在哪？”

在漫天大雪中，李蹊只穿了单薄一件青衫，他顾不得冷，站在李蹊的府邸门前大喊。

大门从里面被打开，夏至看着这样的李蹊，心里难免触动。

而李蹊只一眼就看到了在夏至身后的娇小女人，没有注意她看着自己的眼里充满疑问，跑上前抱住她。

“放开我！”

陶言本好奇这个人是谁，谁知他突然跑过来抱住了自己，心里一阵厌恶感传来，耳边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

“别管他，只要你最爱人的心头血，取回来，给我。”

陶言捂住耳朵，李蹊不知她为何这样，很是无措，夏至将陶言护在身后。

“进去说吧，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

大堂内比外面要暖和许多，夏至让人点燃香炉，又叫来丫鬟拿一件披风过来。

陶言捂着耳朵跪坐在一边，楚欣端了夏至熬的药亲自喂给她喝。

这个药有镇静的作用，可以让陶言缓过来。

两个男人盘腿对坐，夏至长叹一口气，对一直看着陶言的人说道。

“如你所见，我在天山脚下找到她时，她额间的朱砂痣就没了，而且心智也变得不成熟，除了我这个人，她忘了所有东西。”

李蹊听完握拳，眼里满是悔恨，都怪他，当初要是执意送她她也不会这样。

“而且，她似乎被人掌控着。”

夏至凑到李蹊耳边小声道，这些虽只是他的猜测，但他有一定把握，这几天的相处，让他觉得陶言到天山都有可能是有人一手策划。

“你这样说的话，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李蹊大致说了一些关于姬川的事情，对于夏至他还是信任的，夏至当初刺伤陶言，也只是误以为陶言杀了他天山的猴，但他对陶言的感情，自己是无法反驳的。

一旁的楚欣一边给陶言喂着药，一边听他们谈话，她不想也不能让陶言被带走。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姬川了。”

夏至听完李蹊的话，感慨他们二人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这是自己与陶言之间永远无法经历的吧，他们之间也只有儿时的回忆了。

李蹊赞同他的话，可是自己找了这么久，那个狼妖的踪迹硬是一点都没有找到。

夏至眼眸一亮，继续在他耳边小声道，“若阿言真的被控制了，不如我们…”

李蹊深情的看了眼陶言，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一切回到正轨，他，陶言，李潋一家三口才能再次团聚。

他站起来向夏至作了一揖，“在阿言记起来前还劳烦你照顾好她了，我会常来看她的。”

旁边的陶言已经听不到耳边那个人的声音了，却又听到李蹊的话，她看着这个满脸胡茬，脸色苍白，细闻还一身酒气的男人，皱起眉。

“我不要他来看我，我不要！”

李蹊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慢慢破碎，他真的很想上去把这个满脸抗拒的女人抱住，吻住她不听话的嘴，告诉她，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忘记我。

但是想起刚才的计划，他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对陶言咧开一个难看的笑，直接离去。

陶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受控制的捂住自己的心口，为什么自己这么难受呢？

在天山待到了春暖花开，一眼望去，白雪融化，枯枝开始长出了嫩芽，陶言爬上一颗梨树，望着天山外界，眼底深如死水。

那个怪人离开后再也没来过了，明明说了常来看自己的啊，真是骗子。

她摊开手唤出那把匕首，脑海闪过一个黑衣男子，她使劲摇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也罢，她现在只有一个事情要做，杀了夏至，取出他的心头血。

“阿言，快下来，上面危险。”

夏至温柔的声音传来，陶言头猛然一痛，身体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倒了下去，手中的匕首随之消散。

夏至跳起来接住了突然晕倒的陶言，心里明白了什么。

每次只要她身体里另一个想杀自己的陶言出来，然后自己唤醒她，她就会晕倒。

看来刚才陶言又被人控制了。

现在不清楚的就是幕后黑手为什么一定要杀自己，看来想搞清楚这些，他就只能这样冒险一试了。

“夫君，在想什么呢？”

楚欣端着点心，原本是想跟现在心智不成熟的傻陶言一起吃的，进来就看到夏至站在窗边望着外面，自己进来了也不知道。

夏至转过身看了眼楚欣，摇头。

这些日子跟现在这个陶言的相处，楚欣也是很喜欢她，傻傻的像自己的妹妹。

而且她的出现让夏至也对自己不再那么冷淡，自己主动去找他他也不再拒绝，是不是说他们慢慢的也可以变成像正常夫妻那样了？

“陶言妹妹又晕了吗？我去给她拿药？”

楚欣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陶言，语气很是担心。

“不用了，我已经喂过了。”

夏至看着床上熟睡的陶言，又看了眼楚欣，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拿着天山值钱的东西回魔界，重新好好生活。”

楚欣心里咯噔一下，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君，你？”

看出她的惊慌，夏至无奈的笑，“只是感慨而已，你不必在意，但若真有这一天，你照做就是。”

楚欣放下点心抱住夏至，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不要，你若是死了，我也会在天山陪着你的灵魂，直到我陪你西去，好吗？”

夏至心头一颤，说没有触动，那自己就真是没有心了，他有些替怀里这个女人不值得，这个女人，跟当初的陶言一样傻。

手抚上她的发，夏至难得对她温柔，“若夫人执意如此，那我允你。”

允你伴我生或死，允你与我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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