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大周京师。
“宫司仪,己到大周京师。”小奴在马车外恭声道。
“你先去官驿休整,明日……一早便去朝见大周陛下。”长孙清斜靠在枕上,撩开帘子,“我先去转转。”她如今一身玄衣,头束高冠,声色低沉,素手粗糙,眉目深刻,与个男子别无二般。
“是。”小奴恭谨地应下。
长孙清踏上青苔枯叶铺满的台阶,心神恍惚。她望着那扇陈旧古朴的大门,回忆翻涌而上。半晌,定了定神,推开将军府那扇沉重的大门,阴寒的气息混杂着灰尘扑了她一身。
“咳咳……”她捂着鼻子咳了起来。
入目是被烧得焦黑的柱子,欲倒不倒的门扉,房屋破败,蛛网厚实,尘灰三尺,再不见当年将军府的雄威。
她缓步走着,不禁泪流满面。
“这儿……是我的家啊……”
长孙清拐过花园,却听得一声“阿清”。
柔肠百转,一言难尽,真真是叫人心酸。
她愣在园中,祠堂中立着她的夫君,依旧意气风发。
“大胆!何人?!”
长孙清没意识到自己哭得有多难看。
一个十八九岁的男人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脸涨得通红,嘴唇乌紫。这模样,倒让秦漠寒吓了一跳。
秦漠寒厌恶地皱眉,“何人胆敢在此哭闹?!”
长孙清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揩去眼泪鼻涕,跪下叩首:“下臣宫恤,应陛下之邀,奉师父之命,前来大周京师主持年节祭天大典……臣景仰长孙将军己久,故来此祭拜,不意冲撞圣驾,还请陛下恕罪。”她声音沙而沉。
宫恤。
“那你为何哭得如此伤心?”秦漠寒迈步走出祠堂,声音冷的瘆人。
“下臣……下臣……只是……只是瞧见这英灵,忍不住感慨世事无常……罢了”
“哦?”秦漠寒冷笑道,“字呢?”
长孙清思绪混乱。
字,什么字?
“你应是十八九岁了,莫不成还未取字?”秦漠寒不耐烦道。
长孙清低垂的视线中实然出现了一双玄色绣龙纹的靴子,心中一惊,“字……字……下臣字‘休伯’!”
“宫休伯?”
“是。”
“还不回官驿?是嫌朕招待不周?!”
“下臣不敢。”长孙清叩首,“下臣是为大周的繁华所吸引,故而下了马车,肆意乱逛。”
“……那宫司仪就逛完早点回官驿休息,明早,也早点来觐见朕!”
“下臣领诺。”
秦漠寒拂袖而去。
长孙清汗涔涔,腿软难行。
她半刻后方起身,扶着门框又站了半刻钟,方才双股战战地走进祠堂。
“爹,娘。不肖女长孙清回来看你们了。”
“徙有王封,不见人来祭拜。”
“都是我的错,不然将军府定有人来祭拜。”
……
……
“爹,女儿定会手刃仇敌楚商木!慰我长孙氏亡灵!”
“娘,女儿……将军府的血脉断在了我这里了啊!”
“爹,娘。女儿要走了,改日再来祭拜你们。”
长孙清重重叹了口气,伸手关上那扇蒙尘的朱红色的大门,揩去两行清泪,转身离去,消失在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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