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

二人几盏之间，交手了数个回合，叶姝儿的脸上已是敛了笑意，再看向高昆的眸子多了几分凝重。

高昆这边同样也不好受，这些年来他一路摸爬滚打，自行修炼，各中门路自己摸索，能有此成就已是不易。

高昆算不上天赋极好的，他只是比常人更耐得些性子，每日无旁事，只懂得修炼。

不比叶姝儿，在宗门的掌中捧着长大，顶好的资源堆砌出天赋，又有师父劳心劳力，助她修炼一路无阻。

别人修炼半生可能都难以突破某层桎梏，而她仅是闭了个关，便追上了高昆十几年来废寝忘食的努力……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这便是宗门爱徒和普通人的差距。

高昆紧了紧手上的龙吟剑，此剑是他独闯能打造出千古名器的梵极岳，踏着半山的尸体，险些丢掉半条命才夺来的。

高昆梦中曾窥见过龙，它翱游于天际，睥睨众生，是那般强大，那般高不可攀。

他原以为可借龙吟名扬天下，他以为自己是抓住了龙的须，却不知他哪能握得住，不过是抓住了一个聊慰自己的梦境。

龙吟是龙吟，高昆是高昆。

非是他成就了龙吟剑，而是龙吟剑成就了他。

就如那寒江雪，千秋万代，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墨落北，却只会有一把寒江雪。

终究是自己，负了这龙吟。

高昆握紧龙吟剑，心中再起剑诀，那剑诀已在他心中默念过千千万万遍，他没有更极致的剑诀，却是将这一招练得精到极致——

又是这招？

叶姝儿见他起手便觉熟悉，方才已然见识过，她脑中飞现方才那招之势，便在瞬息中做出反应。

叶姝儿在瞬息间思考出破解之法，那分胜利在望的得意溢于脸上，却不待其绽放，未曾想高昆竟是不按套路出牌，在原来的招式上又加了一分狠劲，那是不闪不避，以命相搏的狠劲，便是拼着让刀剜断一只手也要刺中叶姝儿的狠劲——

这让叶姝儿慌了神，那分得意在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惊恐。

而也是在叶姝儿失神的这刹那，高昆持着龙吟狠狠刺入叶姝儿的腹中，那龙吟发出阵阵低吟，似龙怒之息，似龙哀之低吟——

鲜血渲染了剑身，刀光剑影之间，那是最常见的染色剂。

在场众人一时都凝滞了呼吸。

只见得叶姝儿瞪大明丽的双目，盛满了不可置信。

高昆用尽所剩余力，猛然拔出那龙吟剑，大片的红将叶姝儿的长裙浸染。

众目睽睽之下，叶姝儿倒在了高昆身前。

高昆几近力竭，靠着龙吟剑强撑着站立，他也伤痕累累，身前渲染的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叶姝儿的。

好像，这不是众人所料到的结局。

叶姝儿轻了敌，还没能使出杀招，却不料这人如此疯狂，如此不顾退路。

那可是叶姝儿啊……

众人怵怵地看向那赤日宗的宗主，却见后者目眦欲裂，徒手震碎了手边的桌椅，而后一道裹挟怒火的声音传来，令人头皮发麻：

“高昆，本宗要你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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