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

原本灭了的烛灯，又被重新点燃，小屋里药香四溢。

药炉里热气沸腾着，其内好几种药物混杂在一起，随着沸水旋转相拥，毫无章法的搅和在一起。

炉下燃着的火光映照着希瑶的脸，一晃一晃，却晃不散希瑶专注的神情。

希瑶认真的看着火候，拿着把扇子，时不时地扇上两扇，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店伙计原是皱着眉头盯着她的，后来他的目光变成了在文羽和希瑶身上来回打量。

希瑶吩咐过文羽不可以动，文羽便老实地待在椅子上，安静地瞧着希瑶。

那目光没由来的愈渐温柔，文羽的嘴角不知何时已微微弯起，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那伙计瞧着这二人，尤其是在看到文羽的时候，轻叹了口气。

这家伙竟还笑得出来？好似那一炉不知是救人还是害人的药一会儿不是给他喝的似的。

店伙计又瞅了好一会儿，便没精力再管他们。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

再观这边，这林间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点渐小，渐渐淅淅沥沥。

马车外的人们又开始收拾柴火，却不知车内早已一片旖旎。

陆梓瑜背躺在坐椅上，身前的压迫感，来自君暮野的胸膛。

后者那双好看的狐狸眼笑着，被它直勾勾地盯着，真叫人心痒痒。

他把陆梓瑜囚在自己的身下，自己靠手肘撑起大半重量，也把控着二人之间的距离。他一只手没入陆梓瑜己然散开的墨发中，又从中穿出，任那缕青丝萦绕在指间。

陆梓瑜一向沉稳无声的呼吸，在此刻却乱了几分，由着君暮野把玩着他的头发。

陆梓瑜脸上的面具早已被摘下，掉落在一旁。

君暮野盯着自己身下的人儿，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二人贴得如此之近，甚至可以感受到身下某处的反应……

君暮野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着，连带着这片空气都有些灼热。

“恐怕又要唐突公子了……”君暮野轻声细语地道，这本就磁魅，此刻又更哑上几分的嗓音，萦绕在耳边，当真叫人难以把持。

陆梓瑜竟有几分庆幸此刻是躺着的，不至于站不住脚。

“暮野兄莫不是中了情蛊，怎的老在这种事上把持不住？”陆梓瑜依旧是那个半点亏也不肯吃，睚眦必报的“小人”。

陆梓瑜的音色总带着那么几分空灵悦耳，哪怕有时候冰冷得刺骨，可当他稍敛起冷漠时，这悦耳之音便更明显了。

这不由得让君暮野想起初次见面时，二人对视，君暮野一眼便望进陆梓瑜那双琥珀似的眸子里，当即脑海里便蹦出一个词来——美人儿。

于是君暮野轻笑了笑，依旧瞧着那双被黑暗掩饰的漂亮眸子，一本正经的讲着：“有美人儿在怀，这谁能把持得住？”

陆梓瑜不知为何竟是也想巧言一番，便是道：“世上美人何其多，看来暮野怕是要栽不少跟头。”

君暮野在陆梓瑜发间游离的手指顿了顿，像是没料到陆梓瑜会如此说道，有些惊讶，又有些难以遏制的兴奋。

他的手指从陆梓瑜发间抽离，轻捧上了陆梓瑜的脸颊：“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暮野此生，唯梓瑜一人足矣！”

他语气中没有半分玩味之意，在这件事上，他向来认真。

而后，陆梓瑜略有些微凉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君暮野的脑袋，在后者那从坚定到染上几分惊讶的眸光中，拉进了二人的距离——

二人之间最后那点距离也消失不见。

陆梓瑜闭上了眼，只感受着唇上那抹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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