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篇（九）

蓝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她抬手去揉自己昏沉的头，却猛然间发现了自己的指甲。

蓝紫色的！

“蓝华，你醒了！”鸢羽本来坐在房间正中的圆桌前，见到她醒来便快步走过来扶起她。

蓝华看到清夜阁中数一数二的医术高手鸢羽夫人竟然在自己的屋子里，心中就明白自己中毒了，可是她却不敢相信，只能将希望寄予鸢羽的身上，“鸢羽大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阁主面前晕倒了，阁主给你传了些战能后就让絮语姑姑送你回来了，并且让我们过来看看你。”鸢羽递上了一杯水给她。

“阁主呢？絮语姑姑呢？”

鸢羽见她没有喝水的欲望，便递给了身边的紫薰昭仪：“阁主身体本就不好，这一次动用了战能之后就有些不大好，现在絮语姑姑也去照看阁主了。”

蓝华一把拉住了鸢羽的手，满脸的不知所措：“大人，我是不是中毒了？我为什么会中毒？”

鸢羽坐在她的身边，摇了摇头，有些难以启齿：“蓝华，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你身上的毒，我们从未见过。你……”

蓝华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忽然想起那只可能已经发生了变异的荆鼠，整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明白了。大人，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鸢羽想要安慰她，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像个大姐姐一样地将她搂在了怀里：“蓝华，阁主一定会想办法的。”

“不必了，”蓝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阁主为了我已经旧疾复发了，我身上的毒也神仙难救，我实在不想再生出什么风波来。我知道阁主已经尽力了。大人，我还能活多久？”

“多则半个月，少则七天。”

“我想出幽颜虚境一趟。”蓝华又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那从血肉里透出来的蓝紫色让她如堕深渊。

“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应该好好休息。”鸢羽握着她冰凉的手，帮她取暖。

蓝华淡淡地笑着，将自己与高杭雪的事情缓缓道来：“如今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那么我们之间的那些山盟海誓也就没什么用了。与其让他知道真相伤心，那还不如让他只伤心一段时间。这是我最后唯一能为他做的。”

“你觉得这是为他好吗？”鸢羽沉默着想了想，犹豫着道。

“但是至少这会比他得知真相要好，不是吗？”

进了芳甸的附城榕华城，蓝华便找人询问。

“你知道高家在哪里吗？”

“哪个高家？”

“高杭雪，高家。”路人见她是一个漂亮姑娘，心里也愿意和她多说两句话。

“你说的是我们这里的首富？呦，姑娘，你来的真是时候！今日这高公子成亲，大宴四方呢！”

“你说什么？”蓝华扯住那人袖子怔怔问道。

“大宴四方啊！”

“不，是前面那句。”

“高公子今日成亲啊？”

蓝华一脸惨白，似开败的花那般毫无生气。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说……他不是说……

“他的家在哪里？”

“向前走，靠右侧张灯结彩的就是了。”

“多谢。”她的一声谢破碎在嘴角，整个人快步走去。

站在他家的门前，混杂在人群中的她仍无法相信，直到他骑着一匹挂着红花的白马引着身后隆重的仪仗以及一顶八人抬的轿子停在门前时，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看着他握着新娘的手走进大堂，新娘也许是因为紧张，又或是因为坐得久了，关节有一点僵硬。她呆立了半晌，心里那说不出的苦泛滥成灾。终于，她不甘心地冲进喜堂，高杭雪正在扶刚刚同他行过夫妻之礼的新娘。

她一步步逼近一身华贵喜服的高杭雪，眼中波光粼粼：“你说过，要我离开那里；你说过，你不在乎我的出身；你说过你要用八抬大轿娶我，大宴宾客；你说过，会对我一辈子好；你说过，要在大婚之日为我戴上我的镯子……你说过的太多了，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到……”

不知是否是灯光的关系，高杭雪脸色雪白，即使映着满室的红色亦是不见半分红润。他张了张口似是有千言万语，可是话到嘴边只是淡淡说道：“你来了，花儿。”

“你为什么变了？”她精心准备用来掩饰毒气的精致妆容在烛光下明艳不可方物。

高杭雪向她走了两步，可是她立即后退了两步站在门口看着他，不肯接近他一步。

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害怕，似乎从未认识过他。她太久不曾动心了，所以一动心便是傻傻的将整颗心捧了出来。

“花儿，我没有办法。我是高家的家主，我的妻子注定不能是你。”高杭雪伸出手，蓝华那只碧水折枝镯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终是我对不住你。我会补偿你，让你一世生活无忧，锦衣玉食。”

她看着那只镯子，脸上虽是笑却浸透了悲伤：“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高杭雪，你是我的！即使我没有办法得到你，也绝对不会让别人也轻易得到你！高杭雪，你就同你的钱过一辈子吧！”她伸手摸向腰间，流觞软剑割碎了祥和的烛光，剑尖跳跃着奔向从未作声的新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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