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篇（八）

从子胥山回到清夜阁已经一月有余，绮络又变回了那个碧琳昭仪。

“报告大司天，岩钦城的部队今日不断扩张势力，马上就到子胥山了！”黄芊昭仪刚刚打探完情报回来。

“辛苦了，去休息吧！”洛神挥手让黄芊下去，开始思考着接下来的动向。

子胥山？那不是白澄空医馆的所在吗？虽然绮络想到白澄空心里十分不舒服，可是他手无缚鸡之力，一旦岩钦城的战士到了那里，他就只能被杀掉了！还有那一个村子的无辜村民！她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绮络禀报洛神之后就向子胥山赶去。

这次医馆里没有白澄空，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女子，青丝如墨，眉清目秀。

“姑娘你是……”绮络有些发懵。

“姑娘是来找澄空表哥的吧！我是他的表妹，方绮棋。你就是表哥提过的碧琳姐姐？”

绮络看着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心中倏然一痛。果然，他们两个才是最般配的。她勉强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方姑娘，白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到消息，岩钦城的军队正在向这边扩张，我这次来就是希望村子里的人可以赶快离开。对了，白先生呢？”

“啊？那怎么办？表哥他出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啊！”方绮棋惊叫着，手足无措。

绮络眉头蹙起。这白澄空到底去哪里了？

突然，外面喧闹起来。绮络率先走到门口，院子里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已经来了吗？绮络不经意地向山脚下一看，村子的位置已经冒出了滚滚浓烟。村子……

绮络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山下那个村子，是你们做的？”村子里那老老少少共八十四人，都死了吗？

“鸡犬不留。”这支军队的口音与岩钦不同，倒是有些像御炎的人。

“禽兽！”看来岩钦城此番动作绝对有问题！是巧合？还是预谋？绮络常年接触七城情报，对于这些异常的动向十分敏感。

“啊！”屋内传来了方绮棋的惨叫。

“方小姐！”绮络回头，看到屋子里的方绮棋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一刀刺穿。鲜血从她腹部的贯穿伤口汩汩涌出，在浅黄色的衣裙上绽放出象征着生命流逝的妖艳的曼珠沙华。方绮棋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那人杀了方绮棋还不肯罢手，反倒是提刀向她冲来。绮络怒极反笑，微微蹲身，以一个无比优雅的姿势从那人手中夺过了刀。顺势一扬手中的刀，一刀十几厘米长的伤口出现在那人的背后。

“大家小心，那女人不简单。我们一起上！”领头的一个人闪身冲上来，与绮络撞在了一起。屋子太小，所以只有五个人进屋与绮络对战，饶是如此，绮络还是伤了他们四个人，她与他们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

“扶着受伤的兄弟们，撤！”领头的人捂着自己冒红的肩膀，招呼着同伙离开。就算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也不一定会占到什么便宜，拿下她要付出的可不只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绮络没有追击，而是回屋查看方绮棋的伤势，心里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她可以活着。不是因为她心善，而是因为方绮棋对他的意义。她蹲下身子查看她的伤势，一双柔荑沾染了殷红的鲜血。

人已经凉了，没救了。只是她看着手上和地上的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冲进她的鼻腔。奇怪，她这种杀手怎么会闻不惯血腥味儿呢？可是今天，她的确闻不惯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与晕眩感冲击着她。她终于承受不住了，眼前一黑晕倒在方绮棋的尸体旁。

这一晕不知道晕了多久，绮络只是知道自己醒来后，天已经黑了。她看了看沾血的衣服，又看了看僵硬的方绮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白澄空颤抖的声音传来，在夜里格外明显。

“我……”

没等她说完，白澄空就冲到了方绮棋的身边。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一双通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酒意浓重：“你，杀了她？还屠戮了山下的村子？”他又去喝酒了？

绮络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误会自己了。

“没想到，我白澄空救回来的竟然是一个如此狠毒的女子！”白澄空浑身都在颤抖，“我说过了，我会对你负责，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她，伤害他们？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

白澄空仿佛想起了什么：“那封信……对，那封信。那封信是她劝我不要解除婚约，并非是我痴恋她！我想娶的人是你！你莫不是为此心怀怨恨？！”

绮络心中一阵剧痛。原来，她在他的心里就是这种人？这种会迁怒于人的人？这种心如蛇蝎的人？她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掏空了，颤抖的嘴唇只能喃喃地重复着：“不！我没有！不是我！”

“就只有你在这里！如果不是你，难道是鬼啊？为什么整座子胥山就只有你一个人活着！”白澄空愤怒地吼道。

从山下到山上，他踏过的路旁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他们前不久在微笑着对他打招呼。

绮络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恐惧，她拉着白澄空的袖子不停地说：“相信我，澄空，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啊！”

白澄空甩开她的手，素色的衣袖挥出绝情的轨迹。他反手将她推到院子里，双眼通红，连声音都有些嘶哑了：“不要叫我澄空！恶心！你滚！我不要再见到你！滚！”

绮络站在院子里，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上，留下了灰色的印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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