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策论题是由裴首辅亲笔,魏王章赞的画,名唤春荒,问其意象是何?画从一间起展示,每间视一盏茶(十分钟左右),请各位作答,即时收卷。"
怀礼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不同于怀若安心中暗喜,祁璇一怔。
画?春荒。
感觉身上有点冷,拢了拢衣袖。
她也知道一幅春荒。
祁璇对自己说,不能这么早下结论,等画来了就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半个多时辰很快过去,画来了。
她与印象中的来回对比。
构图相似,只是这幅下笔遒劲,布局大胆,水墨相间,更添气势。
一旁署名裴敏晨,盖着魏王和裴敏晨的私章。
是裴首辅的墨宝不错。
祁璇定定的看了许久……
屏风将隔壁遮的严实,她知晓那边就是怀若安,眸中不可置信快要将木质屏风灼出洞来,直穿透怀若安的身体,看清她以为的知音是何面目。
心里百感交集,被利用了吗?她鼻子一酸,还不至于掉下眼泪,更多的是生气,气到她眼前昏花。
她本以为,那是知音的。
……
怀礼同她一起长大,多少也熟络些。
见她不答题,只盯着画发呆,眉头紧锁,眼中混沌,手里拿着毛笔久久不肯下笔,墨汁下沉凝成一滴,落下,在纸上晕开。
像是信任被打破了,眼睫微微颤抖,眸中似有水意,总忍不住看向屏风。而那边只有怀若安。
暗自皱眉,她不动笔,他比她还着急。
吩咐助教给她换了张纸。
祁璇抬头朝他看来,眼中浓雾弥漫,正迷失其中,几欲开口。
时间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缓缓流逝,不似怀若安下笔如有神助,流畅自信。
她有点不知道该不该下这支笔。
委屈,愤怒过后就开始思考起后果,她爹就是都察院的,她很清楚。
都察院监督防止大选泄题,责令泄题者永不任用,并且公告天下。
从小的教育和父亲的作为都告诉她要正直正义,要遵守律法。
魏王大选前就在严防死守大选舞弊,她不能知法犯法,助纣为虐。
抓着笔的手骨节分明,似要将它从中折断,下定了心看向怀礼。
既然她知道,她就该说的。
怀礼咳咳两声提醒她"请注意时间。"
急促的呼吸两下,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失去了声音,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可笑的自己。
要不……不说了吧。怀若安发现策论就是她那幅卷轴她会上报的吧?
哪怕这么久了,隔壁还没有一点动静,她也仍没有作声。
祁璇想,她也没有那么伟大,生而为人,她很自私。
如果说了,最好的情况应该也就是今年不用来年再考。
可她等的不是大选,是裴敏晨!就是这一天啊!错过了,就没有了。
她要进到殿试,要成为裴首辅的徒弟,这是她的出路,也是她的执念。
错过了,就没有了。
终究是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头开始作答。
心跳的那么快,一盏茶时间那么长,让她自己天人交战了那么久。
答纸被收上去时,她还在挣扎着想,万一怀若安也是被别人欺骗才来问她的呢,如果她也不知情,她还可以跟她一起想办法。
天空泼墨般,屋瓦上盖着阴霾。墨色的浓云挤压着,掩住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的每个从国学院出来的考生都沉默着,静悄悄的。
无声的人流潮水般散去。
收了卷,怀若安走的飞快,生怕她追上似的。
追到门口被祁璇一喝叫住!
"怀若安,你站住!"
怀若安自觉考的非常不错,其中还有她的帮忙,把关系处好些有利无害,闲庭信步的转过身,亲昵的笑着"璇儿,怎么了?"
祁璇没有那样的从容,侧面问她"想来你一定考的不错吧。"
怀若安低头浅笑"不如你。"
祁璇还未开口她又说"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门口人来人往,祁璇突然就明白了。她知道,而且就是故意来问她的!可笑她还觉得怀若安也许是被骗了"你知道!为什么找我?你不怕我说出去?"
怀若安上前理了理祁璇的衣襟,笑的越发诡异温和。
祁璇说过,她参加大选是为了做裴敏晨的徒弟,既然执念这么深,想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她就赌,祁璇不会说。
果然,怀礼在眼前的时候她没说,答题的时候她没说,之后就更不会说了,哪怕为了她自己。
怀若安很自信,声音温软的和她这个人很不相符"璇儿在说什么呢?你当然不会了。"
怀若安笑的更灿烂了,她明艳的笑意,引得两个考生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的看她,想来搭话又不敢的。
父亲说了是祁温的女儿更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很对。
怀若安说罢就要走。
"你……"
祁璇没追两步就被一人拉住衣袖。
"祁璇!"
温家晞轻轻攥着她的衣角,见她面带愠色关切的问"怎么了?我这两日都在温课,想你也是,就没去打扰,今年策论到是新颖,你觉得难不难?"
祁璇把衣袖从他手中抽出来,她自觉讽刺,就她脑子不好。是啊!复试大家都在温书,偏怀若安考前巴巴的拿画找她!偏她不识人!
"还好。"她没好气的回着。
温家晞见她心情不大好,声音更轻柔了,递给她一张邀贴"家晨要在家中办宴,请了许多同龄的姑娘,你去吗?"
"没空。"
侍讲请淡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