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还不见他来寻我。
“或许他已经寻得蚩尤,不再需要我了,”我有些颓败地对毕方说道,丝毫没注意到毕方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与宠溺。
我赌气不愿再回凶犁,便留在钟山与毕方继续游荡。
他似乎对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甚至连我们幼时常攀的桃树都记错了方位。
虽有些疑问,但也因我挂念着他将种种异常抛在脑后。
我日日朝毕方抱怨他不来找我,毕方也与我愈发亲近。
我虽不知道情爱为何物,但也知道避嫌,便离毕方愈发疏远。
看着毕方受伤的神情,我隐约觉得他像他。
“应龙!”趁毕方不注意我故意大呼他的名字试图探出真假。
他只微微一愣没有理会。
我却已经明了他就是我的应龙,那个教我仙术,日日陪伴我的应龙。
我不敢问他为什么会假装毕方,一如往日我不敢问他带回的满身血污。
“或许一切都有他自己的缘由吧,”我天真地期望他能自己告诉我。
说真的,我很欣喜,他非但来找我,甚至还与我寸步不离,即便他装作毕方。
可我却忘了真正的毕方,他去了哪里。
一日,我窝在桃树上晒太阳,他突然出现在树下,以他原本的模样。
我欢欣异常以为他终于要告诉我他的一切。
他张开怀抱示意我下来,我跳下树扑进他的怀中,却不料被他藏于袖中的短刃直直刺入心脏。
我诧异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脸变化浮现一张熟悉的脸,蚩尤!
我脑中轰的一声炸开,来不及询问,胸口处后知后觉的撕裂疼痛让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一个漆黑山洞里,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觉得沉沉睡了一觉直教人浑身酸痛。
我伸了伸懒腰蜿蜒出洞,正晌午的太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诧异地发现山中早已换了副模样。
我瞧见一群与蚩尤一模一样的“人”便想去问问他们。
谁料他一见我惨叫一声眼珠一翻直直昏了过去。
我紧张地四下张望以为有什么精怪作祟,谁曾想却被“人”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不停朝我叩拜,祈求我不要伤害他们。
我看着他们滑稽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我看起来像是会伤害人的样子吗?
他们告诉我这里是羌地,可谁也不知大荒,也不知钟山,更不知应龙。
我这才明白时过境迁,如今早已不是天地初启之时。
“叫我去何处寻你啊,”我暗自叹息。
我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却不知人间早已将我视为上神。
终于,我在人间遇到了同样游荡的虎蛟。
他告诉了我沉睡后发生的所有事。
原来在我早已在蚩尤刀下死过一回,他吃了我的心,他想做天帝,他……
“可应龙呢?”我并不在意我是否已经死了,我只想知道他的安危。
虎蛟深深看了我一眼,眼中昏暗不明,“那场战役中,他杀了蚩尤,被关押在幽冥国。”
我来不及细问便辞别虎蛟跑去找他。
幽冥国,果真没有一丝光,这里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好在我靠着火精发现了这幽暗之地中被锁链缚住的他。
曾经可以遮云蔽日的双翅竟被硬生生掰下,如瀑的长发变得雪白,他一贯钟爱的蓝色长袍已残破的看得见中衣,胸腔处出现了一个可怖的黑洞,满身血污衬的他愈发苍白如纸。
抱着他冰凉的身体,因寻见他的欣喜片刻便烟消云散,我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直疼的不停流泪。
等等,心脏!?我震惊地摸着胸口,温热的触感,咚咚跳动的心脏让我明白了一切。
“原来你将你的心给了我……”我像被抽了魂般喃喃。
“烛阴,”正当我颤抖着手想要掏出心脏还给他时,我听见一声微弱的呼喊。
“应龙?”我意识到是他,他还活着!
“是我,”怀中人缓缓睁开眼睛,“烛阴,你一直要的名字。”
我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
得知他并不会因为没有心死去,我又为刚才被他看到哭的丑相感到羞愤。
他不语,只抱着我不停地笑。
我气恼极了,瞪着他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尝试了诸多方法也不能解开锁链,我索性赖在这陪着他,继续做他的掌灯童子,不过这次,火是我自己。
可好景不长,他开始越来越嗜睡,我掐算着时辰发现他睡的一次比一次长,我有些慌乱。
趁着他睡着,我偷跑去寻天帝,求他救救应龙,可我从没想过,为什么应龙助天帝杀了威胁他的蚩尤,到头来却会被押在幽冥。
无功而返的我在途中遇见了从前毕方常提及的祝融,他告诉我可以延长精气的秘法。
又说这是禁术,要我小心使用。
我并未在意,只要能留住他的性命,再多阻碍又有何妨。
从那以后我每一纪便去一趟人间,接受人间的供奉,不过祭品是,“人”。
——
“在想什么呢?”他将我揽入怀中,语气中满是爱意。
“我在想啊,我又能寸步不离守你十二载了。”我窝在他怀中痴痴望着他的眉眼,眼中遮掩不住尽是贪恋。
【烛龙】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
视为昼,暝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
在无晵之东。
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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