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谢绝了为他领路撑伞的黄门
一个人走在嗊墙内
任由雨水拍打着自己
眼底是化不开的苦涩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路
抬头看见的只是红砖绿瓦
他被困住了在这孤城里
可他心甘情愿
雨下的越来越大
怀吉弯身附上红砖
孤城内有一个同他一起被困住的人
他的公主
在这里他唯一的牵挂
遇见她之前他的人生本已规划好
入京做官娶妻生子告老怀乡之后共享天伦
可在陌上的匆匆一遇
就什么都变了
当他知道她是公主
当他知道为她教书他的心是那么的期待
几个月来的相处他想自私的知道她的一切
他想成为除了亲人之外她最亲的人
她叫他怀吉对他撒娇
向他展示了除了公主躯壳之外的所有
他被这种信任冲昏了头脑
所以忘了她是君自己是臣
他们永远都不可能
原本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会有所不同
心存侥幸,可从她嘴里的一声宦官内侍
如同尖利的匕首刺进他的心
她的一句话让他醒了
她把他比作宦官原来在她心里他如那般人等一同
她心里的每一件事都会和对她好的人说
自己如同草芥一般
想到这怀吉附在嗊墙上的手紧了紧
满心不甘地扬起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去
直到墙上留下洗刷不掉的血迹才肯停手
然后失神地游走在嗊墙内
或许从陌上初见你的那一刻
我捡到你的花钿
你说你叫徽柔
便都是错的
如游魂一般的怀吉走回翰林院
便看见屋内正在写剳子的欧阳修
怀吉作俯首礼道:“先生”
袖子和衣底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下
欧阳修闻声抬起头见浑身淋了雨的怀吉大惊失色
快步走到他面前,用衣袖撩了撩他额前的雨水
问道:“是被官家责罚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怀吉面色苍白地摇摇头
欧阳修又问:“那是被公主责罚了?”
提到公主怀吉的眼神刻意躲闪
欧阳修又低头看向他受伤的手
叹气道:“怀吉,她是公主,是官家的女儿……”
“先生”怀吉打断道又作推手礼:“先生所说怀吉全都明白,怀吉会看清自己的身份与公主保持距离”
可说着两颗泪骤然落下,从眼角落到鼻尖
欧阳修看他这幅样子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又叹气道:“回去休息吧,待会让太医给你包扎,把湿衣服”
怀吉忍着无力行礼道:“谢先生”
然后要往内阁走去
可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日
徽柔坐在行廊的秋千上看着屋檐的雨滴一滴一滴的落下
就像昨日怀吉的眼泪
她一夜未眠心里有千万般的对不起想对他说
约摸着过去了一个时辰
门外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徽柔见到立即站起
想笑脸相迎走近一看却发现不是他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来人是崔白,是嗊里有名的画师
当初她吵着要学画艺,爹爹便派他来教
崔白见公主就在廊前便行礼道:“臣见过公主”
可徽柔却没心思听
走近他只是问道:“怀吉呢”
崔白起身淡淡道:“梁兄病了,官家便让我前来教公主画艺”
徽柔皱眉摇摇头,眼里泛起了泪光
低头独喃道:“我不信,他就是不想见我才装病的,我要去找他”
说着便要走出门,身后的崔白说道:“公主还是不要去为好,梁兄真的病了。我来之前他特意嘱咐我说公主还在禁足,如若出去了官家会责罚的”
徽柔听后停下脚步,又转头走回到他身边无措地说道:“那,他还好吗”
崔白轻轻点头道:“他很好,公主切勿担心”
徽柔黯淡地低下头转身进了屋
崔白跟在身后
徽柔坐在凳子上,嘉庆子已为她铺好纸张
她拿起笔沾了沾墨却不知如何下手
良久笔尖的墨滴下,晕染了宣纸像一朵墨莲
她依旧望着门外发呆
希望下一秒怀吉就会出现
崔白见此在一旁提醒着:“公主”
被唤了一声,她才回神
看着纸上的墨滴,心情复杂
崔白说道:“公主若身体抱恙无心作画那臣也可以先行告退”
见徽柔没答应,他又说:“公主,臣…”
“你能带我去见他么”
她突然打断他,眼神恳求的看着他
崔白作俯首礼:“公主,翰林院乃朝臣之地,公主不便踏入”
徽柔站起说道:“我知道,可我只想看看他,远远的也好”
语气接近央求,崔白不语
徽柔又说道:“我听说你与孃孃嗊中的女婢秋和私底下交往甚密,早已私定终身,准备向爹爹求娶,这件婚事你有几成把握?”
听到秋和崔白的眸子闪了闪
抬头看向徽柔,见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狡黠
崔白下跪叩首道:“公主,此事全是崔白一厢情愿与秋和无关,请公主切勿牵连秋和”
徽柔:“我何时说会揭发你们,反之如果你带我去见我怀吉,我便向爹爹请求让今年出嗊女婢的名册里写上秋和的名字”
崔白犯难,徽柔见他不答应
便紧接着说道:“那日爹爹重新挑选梳头女官明明秋和梳的最好可爹爹却选了别人,你可知为何?”
崔白:“臣不知……”
徽柔:“我问爹爹,他说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不能把她留在身边”
崔白突然惊起,良久不能缓神
徽柔也不语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
许久崔白这才俯身叩首,语气带有一丝悲凉
说道:“请公主换上黄门的衣裳,跟在臣的身后”
翰林院
徽柔跟在崔白身后
手里端着一盅补汤
临过外殿时官家身边的张茂则此时正在与院内的中班议事
见了崔白微俯身道:“崔画师”
崔白也回礼道:“张先生”
张茂则:“崔画师怎么来翰林院了”
崔白:“听说梁学士病了,我便前来看看,为他带了一些补汤”
说着还侧身把身后的汤晾出来
端着汤的徽柔把脸埋了埋
张茂则偏头看了看
低声说道:“这黄门是新来的?怎么从未见过”
崔白听后立即挡在她前面
笑着说道:“张高班真是好眼力,这是前些日尚事局刚拨来的新人”
张茂则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不徐地说道:“那快进去吧”
崔白行了行礼便带着徽柔进了内阁
张茂则看着徽柔的背影
眸子又暗了暗
分明是个女子
整个嗊里能与怀吉扯上关系的怕也只有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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