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猜疑

这件事情对庄黎的打击并不小，她只知道那阁楼中的女人确实是不一般，可是到底没有想过她就是前皇后，碧亲王的母亲……

皇上知道当年自己生母无辜去世，背后的黑手正是当时的皇后，蒙玉娘娘，在自己登基即位后便将她永远的囚禁起来，顺带也格外不爽自己的亲皇兄，王碧。柳依依自是为王碧鸣不平，替他做任何事情。

可是她没有想过王碧原本就从来没有对皇位有过期望。并且对自己的弟弟，因为知道他的生母是自己的生母所害，因此还在此后的无数年里心中都充满愧疚。他何曾想过要与王素为敌呢？

如今他下落不明，他最强有力的支持者殷台大人也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势力，柳依依要张蒙玉逃走，不过是为了不让王碧的把柄和担忧留在京城罢了，那样两兄弟之间毫无顾忌，岂不是成了真真的仇人？

况且她自己都知道碎玉楼戒备森严，连她都无法靠近，蒙玉娘娘要怎样才得意逃脱呢？怕是她根本就不想让蒙玉逃脱，只是想让张蒙玉无论如何都不要成为碧王爷的担忧，怕是只能和守卫的军士以死相拼了。

无论是天涯之外的无消息，或者是一个死人，便永远不会成为让碧王爷畏手畏脚的绊脚石……她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庄黎叹口气，柳依依这般决绝的做法，就没有人出来管管么……这个女人到底是付出了怎样的爱，才会成为今天这个可怕的样子。

皇上登基已经五六年了，那个曾经不可一世觉得自己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已经在那幽暗的小楼她的各种奇珍异宝之间生活了五六年……

原本她就是皇后，按道理说无论怎样，是哪个皇子即位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只是杀母之仇让皇上不能忘怀，他仅仅只是让她囚禁起来，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宽容了……

庄黎回到对月楼。心里到底还是觉得难过。御书房的灯光没有灭过，她叹口气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将自己的疲惫完完全全的遮盖起来。便披了厚厚的毛皮下楼到茶房中去。

京城已经下过雪，皇上喝茶也都开始用今年新准备的雪水。她端起那个精致的小铜炉子，放在火上烤着，将里面的雪片彻底融化。

新的雪水，煮着旧茶，味道却是还格外浓郁。

还有今年新供上来的菊花。

原本庄黎看到菊花还觉得可惜，自己对月楼的院子中不就是养着么，当时就应该采下来，也做成茶叶，怎么就白白的让它给枯萎了。

可是转念头一想自己倒是未必舍得，那菊花开得那样热闹，每一朵都极为漂亮，自己怕是又不忍心在她们开着的时候将它们采摘下来。

不管怎样，庄黎将原本泡好的旧红茶放在一边，又研究起那些菊花来。

菊花自然是要配着冰糖的。调好一杯，给王素端过去，转身又回到茶房中来。

这段时间她忧虑的事情太多，倒是还真的忘记了碧亲王的事情。

她担心着王素，担心着戈雅和西措，又因为李良孝的事情伤心了许久，再是怕郑伯年纪大了，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零零总总的想了不少事情，甚至还有青釉是不是该出嫁了这样的琐事。

可是她确实是独独的忘记了碧亲王。

或许是因为自己并不爱他吧，在他向自己表达了自己的情感以后，因为自己无法回应，便本能的决定逃避，甚至不希望遇见这个人。

于是他就真的消失了，从朝堂上，京城中，彻底消失……

她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她还在行宫中的时候，来京城逛街遇到他，他送了他一副耳环，那个时候便已经感觉到了他微微低落和异常的情绪。自己却是无暇顾及……

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走了？去一个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到他的地方？

碧亲王是个温柔而善良的人，庄黎自然是知道的。他如玉的模样和心境不论是放在哪里都似乎比砖石还要耀眼。

他还是当今的亲王，甚至曾经是碧太子……得到了所有的宠爱却又格外的寂寞……

他从来都没有错，大概是他周围的人，都是在太不了解他，也太爱他，想要将权利都奉送到他手上，默默的替他做那样多的事情，所以才导致了他的更为悲凉……

或许从张蒙玉娘娘为了王碧的绝对权利，威胁王素并且将他的母亲杀死的时候，她不光破坏了兄弟之间原本珍贵的情意，也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么王碧现在又在哪里呢？庄黎想不到，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找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继续生活……

茶房外就是自己之前住的御书房的小厢房，虽然小小的却是格外温暖，那个时候她才从梅园中搬过来，就住在这里，开始守着皇上。

每日煮茶发呆，看着窗口的那颗小石榴日渐长大……

她走后那厢房便再也没有住过人，虽然依旧派人常常打扫，却是不准其他人再进去居住，里面的东西陈设都是当时庄黎住的时候的模样。

她实在忍不住便推开了那小厢房的房门。迎面过来的是冷清却格外赶紧的空气。看来也是今天才被打扫过的。

点亮了桌上的烛台，顿时觉得屋内温暖了好多。她的一些琐碎的东西并没有搬走，从西凉带回来的箱子也还好好的放在床底下。

虽然自己已经一两年没有将它打开过了。这个时候却是心血来潮的将那个箱子拖了出来，翻开盖子，里面是戈雅当年的嫁妆，金首饰和漂亮的衣服，再底下是自己一直以来带着在身边的东西。

比如白石公子送给自己的那朵精致的莲花，还有王素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给自己的佩玉。

他说你若是想要回到大凤，便将这块玉卖了做盘缠。他没有想过竟然能够与那个漂亮的少年走到今天。

庄黎躺在自己曾经的小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今天到底是格外疲惫了，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庄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皇上大概忙了一夜，如今怕是要去直接上朝了。正想着的时候却听见门吱嘎一声，接着便看到了王素的脸。他原本以为庄黎在睡觉，因此动作格外轻柔，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庄黎竟然睁着眼睛，虽然诧异，两个人却都已经格外有默契，忍不住相视一笑。

“别起来，外面冷，我马上上朝了，你却是还可以再睡一觉。”他说的时候格外随意，却已经是几近温柔，让庄黎心中也变得柔软起来。

庄黎只是笑，她已经得到了她最爱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理由呢？

随后王素的目光从庄黎脸上移开，竟然看到了庄黎打开在床边的箱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翻得到处都是。他原本目光温柔，却是忽然在扫视到某件物品的时候忽然之间凝固了。仿佛瞬间周围的空气都统统被冻结了一般。

他伸手拿起箱子里那只精致的莲花，脸色忽然变得格外暗沉。

“这是从哪里来的？”

庄黎倒是没有想到王素会对这样一只莲花感兴趣，却是还没反应过来，虽然心里觉得奇怪。

“一个朋友送的……好多年了……”那朵莲花便是当年白石公子变戏法一般送给自己的，虽然不知道白石公子如今身在何处，却是还会记得自己有过那样一个特别的朋友。

“朋友？”王素的脸竟然更加低沉了下来，这让庄黎觉得不安，她觉察到了什么一样，可是自己一时还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素似乎是在极力隐忍住自己的怒火，李公公已经在外面催促说要上朝了。他自然是不可能料到里面的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什么。

王素冷冷的站起来，一时间仿佛将自己同庄黎隔开，那种感觉如同退回到自己的世界，或者是将庄黎从自己的世界赶了出来。

他从牙缝之中冷冷的说道。

“这样的莲花京城只有一个人有过。便是我的杀母仇人……”他摔下这句话便转身出了那扇门，似乎也没有理会李公公，而庄黎更是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被定在原地……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呢？

柳依依是王碧的人，可是柳依依当年名动京城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能够差遣动她，那个人就是带着面具的白石公子啊……

那个在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白石公子，富贵闲人，喜欢听故事，也喜欢江湖中人，性情高贵，出手阔绰……那不就是王碧么……

自己竟然在那样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当时的碧太子……

这番震惊还没有持续多久，便想到了一个更为让人担忧的处境……

皇上以为自己是碧太子的人……

一时之间庄黎便是觉得慌乱，她想要不故一切的冲到朝堂之上去向那个男人解释，可是现在去……还有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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