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归来

四周突然点起火把将庄黎吓了一跳，那马车的门帘也在忽然间被掀开，刹那间的光线刺得庄黎睁不开眼。

“传说西凉戈雅公主是幡箔城的太阳，国王的宝贝，骄傲好斗，特立独行。”凌雀一边说着，一边将头探进了马车，用火吧在周围晃了一圈。

“公主喜好特别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着实没有料到公主会带整整一箱子炸药做嫁妆……阿？”他那声“阿”说得意味深长又似有些取笑的意味。一直空出的手伸上来就要摸到庄黎的面纱。

“别碰我！”庄黎大喝一声，不由得退后碰到了马车后壁。青釉也已经回来，看到这般情景，水袋掉到地上，洒了一地。

“公主，公主！”她奔上马车，将凌雀挡在外面，一看这炸药便是明白了庄黎让她去打水，是为了保她一命。

那凌雀也从容的手回手道“在下奉劝公主一句，这炸药毕竟是危险之物，公主年纪不小了，也该懂事了，还是少玩这些为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臣等也不好回去交差。”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庄黎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引线。正是之前庄黎放在箱子中的引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这凌雀拔去了，难怪炸药不炸。这凌雀早有准备！

“公主既然答应了大凤求和亲的要求，就请公主自重，莫要伤了身体。臣等既然答应了西凉要保卫公主的安全，自然也要面面俱到，将公主安安稳稳的带回大凤。也请公主认真对待，莫要……伤了和气……”

他说的一番话更像是警告庄黎不要乱来。庄黎气急，却又无言以对。

那凌雀说够了，自然放下帘子出去。庄黎一软，从座位上跌下来。

她闭着眼睛，看来这凌雀是精得很，自己恐怕再难有办法找到两全之策。若是回到大凤。自己不光会死，到那个时候还会连累戈雅和西措。

自那日后看守庄黎的人似乎变得少了，只是那凌雀和李将军整日在庄黎的马车周围晃悠，似乎在警告庄黎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那凌雀庄黎自然是见过，之前他作为使节来西凉传信，当时还觉得他胆识颇高，如今庄黎只恨他恨得牙痒痒，只怪那日戈雅要找他算账，自己为何要拦着戈雅。早日杀了他，便也省得他今日来折磨自己。

他不光随时都在奚落庄黎做事太傻太天真，让庄黎放弃自杀的念头，如同一个老婆婆，叨叨得庄黎心烦。更是长期问些八竿子打不着他的无聊问题。

比如你们睡觉都要带着面纱吗？又或者那么多西凉女子，真的都只有丈夫才见过她们的模样吗？更有奇怪的问题问西凉哪家青楼的姑娘最漂亮？

庄黎听得在面纱下翻了他无数个白眼。

他一直在马车边上对着庄黎喋喋不休，比八卦的妇女都还让人觉得心烦，庄黎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会觉得他只身只带了几个脚夫前往西凉气度不凡勇气可嘉。这他妈纯粹是个有些好色的神经病，他会知道危险吗？他来趟西凉，跟玩似的。

可是庄黎还是很忌惮他，凌雀太聪明，聪明得让自己没有机会自杀，让戈雅安全下来。

另一个李将军就不一样了，那还是个青春少年，人也很和气，跟那个三十多岁的凌雀有小鲜肉和风干过的老腊肉有本质上的区别。

庄黎只是大概听说起他是皇帝身边的人，很是得皇帝信任，做过皇帝的侍卫。是皇帝钦点的少年将军，此次来西凉也是战功赫赫，会去必定要接受极为厚重的封赏。

比起凌雀他就要纯良很多，话也很少，偶尔还会默默的让士兵给庄黎送两床棉被来。他的下属对他是极为信服，听说他虽然年少却已经是武艺高强之人。

凌雀空了就会捉弄他，他也不生气。

这些与庄黎自然都是没什么关系，从出了幡箔城那刻起，她就再没有过要活下去的打算。她被西措和戈雅照顾了整整八年，到末了自然也该照顾一下他们。庄黎坐在马车之中，眼前的一幕幕犹如她人生中的走马灯剧场一般播放着片段。

从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开始。

她想自己或许一开始就是不爱西措的，到最后也不爱。只是太多的原因，影响她去做了一个那样的选择。

她给了三王子一封信，让他带给西措。上面写的缘分已尽后会无期。不要寻找她不要打听她。就当她已经死了。

她那个时候看到三王子的眼神，她知道她这封信，无论是多久，一定会被送到西措手中的。

而现如今要命的问题是。她似乎再也没有机会自杀。

那么就只能跟着这两个人回到京城？她来的地方？

她当年从京城离开的时候是怎样的心境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赵府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家，况且这次回京城可不再是单纯的赵瓷。她是要进皇宫。

在她面纱接下来的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他们一直在赶路，戈壁尽头，就是关山。便进入了大凤的领地。

若是她不得不被处死，又要怎样做才不会连累到青釉呢？

她揭开帘子，那小花已经撒开自己的小腿绕在枣红马身边疯跑，如它父亲一个模样，蹦蹦跳跳，时快时慢，完全不知道节省体力。

庄黎看得入神，没想到那李将军也在看那小花。

“公主不知从何处得来这小马驹，看起来不怎样体力却尤为惊人。”

“庄黎笑笑，李将军喜欢？那就送给李将军罢。皇宫里应该没有我养马的地方，若是成了小野马倒也可惜。”

那李将军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一句话随便问问公主就要送马。便道“皇宫里自然有让公主养马的地方，若是你刚去觉得陌生不方便，我自然可以帮公主养着，公主觉得合适了，我便给公主送来。”

“行，随你便。”庄黎关下窗帘坐回了，马车内。

她近来睡眠越发不好，经常整夜整夜的失眠。白天总算困倦了，却又在颠簸的行程之中，实在没法安眠。

青釉看她难受，晚上便给她按摩手掌中的穴位，按着按着青釉自己倒是睡得很香。

庄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这情况看来西凉密道，是大凤打一开始就知道的，那大凤又是从何处得知？王素吗？如果这次整顿西凉有王素的意思在的话那为什么他不领军？他可向来都是争强好胜的人啊。

西凉战场上下来的军士，也没有听谁提起过素王爷这个词。

她睁开眼睛，依旧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问题和担忧，将死之人还想那么多，真是可笑……

她摇了摇头，自嘲了一番。

边境上虽然贫瘠依旧，却是能看出起码治安比以往要好了。马车路过一个镇上，街上的人虽然穿的朴实，却是都洗得干干净净，感觉民心安定。

大凤原来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不知道是谁的功劳。

她这几年变化及大，却是出落得越发出凡脱俗。她照着镜子，完全找不到赵瓷当年的半点痕迹。感觉似乎是从头到脚都换了一个人。不知道若是走在街上，赵丞相可还能认出来？

只能用唯一的解释她应赵瓷母亲的那番话：我这闺女，长大了一准随我这般漂亮……

一队人马一路向东行去，沿途路过了许多城镇。已与那西凉的风情大不相同。

行程半个多月，一天都未曾耽搁，她终于到达了京城脚下。

阔别八年，那京城中不知道能是哪般景象。

百姓自看见那李将军起就开始起哄，看来这李将军已经是京城中家喻户晓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西凉公主要来大凤做质子，自然也是都知道的事情，沿途一片喝彩，却是没什么好意的声音。那李将军并不理会那些人，反而靠近车帘道

“公主不要与他们计较罢，皇上必然会好好对你的。”

“我哪里会与他们计较这些，李将军多虑了……”

她已经是将死之人，在见到皇帝的那一刻就是欺君罔上的死罪，会导致大凤继续追捕戈雅，不过相信这么久，戈雅她们也应该已经找到了应对的法子。

而且也可能连累李将军和凌雀，说他们办事不利等等……

可是自己事到如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对如此终结。

宫门打开，李将军领头走了进去，宫门十二道层层打开，可对于庄黎来说这便是死亡的声音。

看着自己走向死亡却不能阻拦，这样心里并不好受。

此时已经下了早朝，西凉公主不能放在宫外，只能先带入宫中，顺便他们两位还要复命。

皇上在养心殿，青釉将庄黎府出来，那一瞬间她几乎差点跌倒。她站在养心殿外候着，这个时分路上只有匆匆而过的小太监，李将军和凌雀进去了许久，久到庄黎都要以为皇上今天已经不会再见她。

这个时候里面传出一个太监尖细而高调的声音

“宣西凉公主入殿！”

接着便又有一小太监出来将她扶住往里带。庄黎一步步走的极为缓慢，她环顾四周，皆是金光闪闪的装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贵下了。

她跪在皇帝面前，等着那支手将他的面纱扯开。那皇上几乎是略微有些不耐烦的将她的面纱拿下。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的看向凌雀和李将军。

一瞬间那两个人也看到了庄黎面纱下的模样，普通一声都跪倒在这地上。

庄黎也在这临死关头抬眼看到了皇上，一瞬间如同石化一般。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一件事，只是因为觉得不太可能才一直没有相信……

她打听过大凤可有为素王爷，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也疑惑过为什么素王爷不出征，大凤却似乎对西凉密道熟悉得很……

这些事情原来都只有一个原因。

那个原因如今就在自己面前……

大凤皇帝……并非之前被传荣宠过盛的碧太子……而是是王素……

第二卷梦境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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