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落九霄哪管这人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什么，他现在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嗡的传来撕裂般的痛，他是有多久没碰酒了？

不记得了。

这是判出仙界后，落九霄喝得伶仃大醉的唯一一次，他皱着眉头全身酥软躺在床上，难受的闭着眼睛，本以为这股疼痛会让他整宿睡不着，却没曾想，竟然真的就睡过去了。

只是后面他时不时的传出几声带着颤音的叮咛，他梦到了什么呢？

他梦到了师父，两个师兄，还梦到了泠鸢，他们五人坐在桃花树下饮酒，对坐谈笑，所有人都很疼爱他。

远处的山涧传来水流声，风很轻柔，吹落了不少桃花瓣儿，皆数落在众人的肩上，一切都透着岁月静好的模样，美得不太真实。

可画面一转，风宿消失不见了，地上躺着泠鸢的尸体，她粉蓝的衣裙被猩红的血水染了色，季悠跪坐在地上，红着眼睛半抱着泠鸢的尸体，一步一步慢慢的拖着泠鸢往后挪开，远离落九霄。

落九霄跌在血泊之中，眼底是止不住的慌乱和胆战，他极力的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钟铉就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用剑指着他，他们的脸上满是冰冷以及厌恶，落九霄扭头去看季悠，季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落九霄的心在下沉，只听钟铉说：“你害死了泠鸢，你该死。”

不！！！

泠鸢姐姐不是他害的！！

落九霄想声嘶力竭的吼出来，可梦里的他像是毫无思考能力似的，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之人，继而，他瑟缩着后退——

“不要......不要.......”

床上的人不安的扭动身体挣扎着，颤抖的声音从他嘴里冒了出来，惊动了坐在地上，趴在榻边的谢浔，谢浔趴着脑袋假寐，听到声音后猛的睁开了眼。

哥哥这是......说梦话了？

他抬头往榻上看去，差点把他吓了一跳，只见落九霄眉峰紧皱，嘴角脸颊白得毫无血色，额头上还都是细密的汗水，他擦拭去落九霄头上的汗水，见人又张了嘴，便急忙凑上去听。

只听到落九霄带着哭腔呢喃：“不要......师兄，不要杀我......师兄，霄儿不知道哪儿错了师兄，求你不要杀我......别杀霄儿——”

“………”

谢浔眉头一皱，眼里杀意乍现。

师兄？

他眸光微眯，伸手握住了落九霄因为不安而抓紧被子的手，另一只手安抚的放在落九霄的额头上轻轻摸了摸，压下眸中情绪后，他放软了声音，柔声安慰：“哥哥.....别怕，是我，我是阿浔.......哥哥，快醒醒.......别怕，别怕，我在，我在这里......”

落九霄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那酒的后劲很强，头部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再加上又做了噩梦，他眼底是止不住的慌乱，甚至都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便从榻上坐起身，猛的扑进谢浔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怯怕的喊道：“师兄........师兄......霄儿怕.......”

“……”

谢浔愣了好一会儿，听到落九霄的呢喃，他下意识眉头一皱，却还是按下心里的不爽，轻轻回手抱住了落九霄，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哥哥，我是阿浔......有我在，你不用怕，我会保护好哥哥的。”

他感觉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侧头看去，只见落九霄也正侧着头看他，他抱着谢浔的手还没松开，脸上茫然了好一阵，然后皱着眉头，小声道：“阿.....浔？”

“对.....阿浔。”谢浔抿了抿唇，扭过了头，抱着落九霄的手又收了些力度，他将下巴搁在落九霄肩上，低声道：“哥哥睡罢，我陪着你。”

落九霄整个人已经处于迷糊状态，脑袋搁在谢浔肩膀上，手也紧紧的抱着谢浔，着实是被噩梦给吓到了，他因为头疼而皱紧眉峰，眼里却闪烁着迷茫，他小声道：

“阿浔........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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