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结发】归雁成双双影飞

夜微凉，清风落于白霜。出了幽冥涧的大门，时希便看见那抹熟悉的背影立在不远处。

黎灰的身形被月光逶迤出颀长的影子，月光遮不住那一身的冷戾。

时希望着他，定了定神，旋即向他快步走去。

“阿希。”黎灰唤了她一声。

黎灰当然知道她方才去了哪。不过，他也不会开口问。至于时希同红药大概都说了些什么，他随便想想都能猜得到。

以时希的性子，估计也就是同她讲几句大道理，怼她几句而已，至于谴责羞辱那一类的话，他想她应该是不屑于去说的。

她呀，有时候就是如此古板。

黎灰不由得失笑，只那一瞬的表情却也被时希敏锐地捕捉到了：“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闻言，黎灰又一秒切回原本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顺势揽住时希，目光变幻若天涯浮云：“我在想，那人会不会被你怼得生不如死。”

“倒也没有，”哪料到，时希的语气竟突然认真了起来，旋即轻轻拨开黎灰的手，驻足于月光之下，正色说道：“她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一直在重复云深谷这三个字。”

时希想了想，继而又补充道：“甚至连她假装疯癫时念叨的诗，也是云深不知处。”

云深谷？这是什么地方？

黎灰也不禁愣住了。

这么大个九州，他还真的从未听说过云深谷。甚至就连在他年少时，在父亲还未离奇失踪之前，他也从未从他口中听说过云深谷这个地方。

晚夜微凉，月光洗礼着天地。方才还略有些轻松的氛围，转顺便烟消云散。

以红药的性子，这不会又是个套吧？

但是云深谷……

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地方，从来没有。

天边渐渐泛起琉璃色的曙光，月光的银白平静地渲染着半边天。

不知为何，夜空中忽地撺出了几朵零星的烟火，升空绽放，仿若在青天光影里开出朵朵绚烂的花儿，留下绝美而刹那的永恒。

“这是……”时希喃喃道，旋即将目光投向碧落，星眸映着零碎的烟火，如星河流转，千帆共舞。

说起来，那烟花升空后绽放出的形状虽然各有不同，但多少都能看出花朵的模子在里面。

而最后一朵，赫然是牡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今日貌似是花朝节。黎灰忽然醒悟。

“阿希，原来今天是花朝节啊。”黎灰的声音隐隐染上了一丝许久未见的兴奋，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说着，黎灰下意识地将时希的手攥得更紧了。

时希轻轻将头靠在黎灰的肩上，轻生应道：“是。”

“不如，出去走走吧。”

“好。”

如果这样可以暂时缓解他的压力，到也不错。

至于什么云深谷，待过了今天再说吧。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时希是存有些私心的，她虽为普爱众生的神，但比起苍生，却还是更希望他能高兴些，轻松些。

但这份私心，乃至故事到了大结局，她也从未说出口。那就像一颗硬骨头，卡在她的喉咙里，愈积愈深，最后就算能吐出来，却也只有残渣，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

长安街，人群熙熙攘攘，晚风细入，玉英飘香。

路两边的灯光将酒馆的酒旗渲染成温暖的橘黄色，温意遮盖了苍穹。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时希同黎灰换了两身看上去不那么繁琐的衣裳，于街道中悠悠踱步。

他们上一次这么轻松地在一起，还是什么时候？

怕是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吧。

这些年，他们都背负了太多太多。前辈的不辞而别以至于后来的无端失踪，不仅仅留下了一个群龙无首的九州，更是留下了那么多的谜团，就如一块隐形的石头，压在他们的身上，剥夺了珍贵而又稀缺的喘息。

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他们差点都忘了。

那可是九州的民间最为热闹的节日啊。

小铺子中的花香辗转微沁，琴笙凫凫，七弦泠泠，交织着酒意盘旋于碧空之上，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不知不觉地，时希和黎灰来到了客来安酒楼的门前。

客来安乃长安街乃至整个九州最大的酒楼，年少时，二人便时常来这里嬉笑打闹。而今人已长成，时过境迁，客来安在九州的地位仍未改变一丝一毫。

这不，时希站在门口，一眼便看见楚昀木喝的酩酊大醉，隐隐约约似乎还可以听见她拽着白夜羽，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胡话。

而白夜羽，也只是摆着那副万年性冷淡的脸，任由楚昀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颇为无奈。

这对冤家啊，还真不错……

时希还未来得及失笑，便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她急忙俯首一看，自己的身体却已悬于半空中。

“灰你……”

又是熟悉的场景，时希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已惊觉自己身处于客来安的房顶上。

旁边一同立着的，当然还有黎灰。

面对时希较为惊愕的目光，黎灰倒是显得不以为意。他扫视了一圈后，便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该说不说，楼顶的视野就是好。

“阿希，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大概是熟悉的地方可以唤起以前的回忆，黎灰忽然噗嗤一笑。

“我突然想起来，你小时候自己爬上楼顶，结果还不敢下来了。”

“……”

时希无言，只是含笑静静地注视着他，看他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

那次事情的结局就是，年幼的黎灰怂恿时希跳下来，并且自告奋勇地去接她，然后时希摔个半死不活，黎灰被砸个半死不活。

说完后，黎灰小心翼翼地对上了时希的目光。见其眉目“核”善，就瞬间蔫儿了下去。

到底还是个妻管严。

不知何时，时希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黎灰顺势将她揽入怀中，长风漫卷，吹得她耳下那对耳坠晃动不已，人欲静，风却不止。

与此同时，烟火于天边缭绕，刹那间将这黑夜点缀的犹如白昼。那轮满月顷刻间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埋没于这无穷无尽的白。

“阿希，你说明月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明月总在即将日出的时候归隐西山呢？”

黎灰忽然像个孩子一般，抛出了这么些问题。

“因为明月里有我们的故事。明月，是黎明最后的念想。”时希莞尔一笑，仿佛惊落了世俗的棠梨。

她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为了守住那份故事，她总会做出点牺牲的，所以，她就逃进了山里，等晚上夜深人静了，再出来。”

黎灰点点头，仿佛是明白了时希说的话。

“怪不得，那《西厢记》要写待月西厢下。”

“待月西厢，繁星坠……”他倏地又没头没脑地抛出这句话。

时希也不恼，只是顺着黎灰，接了下半句：

“归雁成双，双影飞。”

月下，缱绻着人影。未道完的言语淹没在着无尽的吻中，绛唇似花绯。

那短暂的一刻，他们的愿望，仅仅在于双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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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文了我更文了我更文了我更文了我更文了！！！！毕竟一个多月没更就不发刀子了，浅浅撒个糖换换口味如何？

论拖更 我就没输过！🤣

楚昀木是小海的客串，这章只是微微提到了白夜羽和楚昀木的故事，应该不难看出她俩关系很好吧🌚以后还会有详细章节滴～

是这样的我突然发现马上三点了

所以说 这篇我从一点半磨磨唧唧到了现在💢👊🏻

我是懂写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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