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所有物体都被让人压抑的灰暗笼罩着,躺在地上的铁制刑具因为湿冷侵蚀而变得锈迹斑斑,显露出凄厉的红色。阳光顺着头顶上只有人头颅大小的窗户投射进来,光线中飞舞着数不清的悬浮物,在夹杂着金属气息的空气中漂浮着使人不寒而栗的残忍。
林琬琛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一间原本平凡到不能再普通的屋子现在成为了宗人府为她特设的牢房。
淳于由的脸上仍旧挂着让人作呕的笑容,假意关心地说道:“林侧妃不要怕,这些刑具原本只是摆在这里的,林侧妃身份特殊又怀着恪王爷的骨肉,是不会用上这些的。”
“那我还要谢谢宗正大人的体恤了。”
没有理会林琬琛眼底不加掩饰的鄙夷,淳于由继续着问话:“那就请林侧妃和老朽说说巫蛊之事吧?”
“恪王府中没有人信这些毫无根据的妖术。”
“可老朽确实找到了用来诅咒的人偶啊。”
“区区一个布偶,且不说大人到底是从何处所得,就算是在恪王府中找到难道就不能是旁人陷害?”林琬琛嘴角一挑,笑容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笑,面前的女人居然在笑,这女人究竟是疯了还是傻了?
不安,一种十几年就经历过得不安重新又爬上了心头,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女人为什么能收服那个性子顽劣的恪王。只是,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轻易就范乖乖承认别人定下的罪名,她不承认自己又怎么向皇后接待?
淳于由干笑一声掩饰心中的慌乱:“林侧妃果然如传闻中的厉害,聪明、沉稳,侧妃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和老朽硬扛到底了?是觉得老朽奈何不了侧妃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谁对抗,不过是从小就明白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能乱说的道理。”
“你......”淳于由看着林琬琛,慢慢露出一个怪笑,“林侧妃是在等恪王爷,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料定王爷一定会救你,是不是?林侧妃,不是老朽泼冷水,别说眼下王爷还在班师途中,就算是王爷赶了回来你以为这样的罪名王爷就一定会为侧妃你担待?事急从权,丢车保帅,这样的道理王爷还能不明白?”
“看来宗正大人很了解王爷了?”
淳于由一愣,这女人对淳于燮的过去到底知道多少?这句话摆明了是话里有话。不对,不能先自乱阵脚:“老朽不是因为了解恪王才这么说,老朽说的只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的话,难道不应该不承认吗?至少在见到那位所谓的报信人之前也不应该承认,难道不是吗?”
“好一张利口,老朽出任宗正一职三十多年从前没有见过像林侧妃这样的女人。”
“琬琛不及宗正大人有见识,但自出生十八年来自问从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一片赤诚可昭日月。”
狞笑,淳于由终于按耐不住扯下了最后一丝伪装:“好个可昭日月,但愿林侧妃一会儿也能有像现在一般的气势。来人!把那两个人带上了!”
一声带人林琬琛下意识地转身去看,迎面被拖进来满身血污的两个人让她瞬间就脸色苍白,失声惊叫起来:“爹,娘,你们怎么了?”
“怎么了?要不是林侧妃不老实怎么会连累自己的老父老母?可怜啊,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代女儿受过......”
林琬琛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淳于由仍在说着什么但她用尽全力也听不清。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她勉强用手撑住了椅背才没有摔倒:“这是恪王府的事,你为什么要牵连我的爹娘?”
“林侧妃,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为了谁吗?”
“我怎么会不明白,宗人府再大胆也不敢把王爷怎么样,不然王妃那里也交代不过去啊!可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爹娘......”林琬琛的身体剧烈的起伏着,靠着大口大口吸进身体的空气才能将将说出话。
“林侧妃刚刚不是还说可昭日月吗?那就要该仿效前贤舍身取义才是啊。”
“舍身取义?这才是你们真正希望我做的,是吗?好,你只要答应不再为难我的父母,我满足你们这个心愿,行了吧?”林琬琛的声音中已经满溢绝望。
“嘻嘻”,淳于由的奸笑声又在耳边响起,“要是林侧妃一开始就这样配合,贵父母也就用不着受这样的罪了!”
“不要,孩子......不要,不要管我们,我们......反正也活,活不了几年了。”被喧闹声从昏迷中惊醒的林司正挣扎着说道。
“爹,都怪琬琛,都是因为琬琛才连累了爹娘......”林琬琛强撑着坚强终于在听到自己父亲细若游丝的声音时崩溃,泪水像是决堤般的沿着两腮落下。
“孩子.....不要,不要......难过......”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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