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忧思

傍晚，张督墨和唐绰各自的公事已经处理完毕，正对坐在翊春宫书房里。唐绰啜饮一口茶，问道，"今天上朝他们的提议，你怎么看。事情终究要解决，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你准备照他们说的做吗？"

"我怎么看，"张督墨冷笑一声，"我最近都要被这件事折磨疯了。他们和我提过不止一次，竟然还去骚扰我哥。这是在逼我。"张督墨干了一杯茶，"他们从来看不到我每天多么勤政，做了多少关乎民生的大事。无论我做什么，大臣们总能给我挑出毛病，认为不够完美，他们从来不懂得尊重我个人的想法，一丝一毫都没有。他们只是不停的建议我，或者说，逼迫我，做他们认为正确的事。违我本心者，照做？笑话。"

"毕竟，你是一国之君，又很仁和开明，他们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你说了，这也很正常。"唐绰说道。

"仁和的君主？"张督墨苦笑一声，"绰然，你知道么，最近我越来越理解，甚至开始羡慕起那些暴虐专政的君主们了。因为暴虐，所以大臣们不敢过分烦扰他，不是必须要说的事就不说，以免得罪他。因为专政，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按照自己的轨道运作下去，而不必坐在朝堂之上，听大臣们喋喋不休。我觉得我哥当时是明智的，自己没有当皇帝。我记得先帝当时常和我说一句话，'当君主要协调各方利益，根本不能做自己。'所以，先帝及时行乐，在佳酿与美男之间流连，因为只有这时才是为数不多的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以前我觉得他很荒谬，可现在却体会到他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可你没有像他一样。"

"确实，我没有，"张督墨表情落寞，"可我的脑海中无数次想过这样的生活。白天政事交由大臣处理，所有时间都和你在一起，享受真正的帝王之乐。我们有很多事情可做。

但是，我不想变成和那些暴君一样的人。我得时刻提醒自己，既然身为帝王，就要接受痛苦远多于欢乐的现实。而且，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格里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企图让我人头落地，自己坐上君座。我倒不在乎这区区帝王位，只是，一旦此类阴谋得逞，整个国家的命运就会掌握在他们手中，走向未知的方向。与其如此，不如我多努力努力，带领整个旸国实现真正的富强。

确实，我可以选择安逸享乐，但我不愿意这样。

绰然……你能理解我吗？"张督墨捂着脸，企图掩饰自己的痛苦神情。

"我非常理解。"唐绰说道，"你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负责的君王。你选择勤政为民，固然最好；可是，等你哪天累了，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放荡君王，这也无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做这件能让你开心。"唐绰想让这不愉快的氛围赶紧消散，便想转移话题，"你去瑶阳宫学戏也不少时日了，感觉怎么样？"

张督墨眼睛一亮，"在瑶阳宫的时候，我能全身心放松，忘掉一切烦心事。哦，对了，到时辰了，我该去啦。"

唐绰独自坐在书房中，想得出神。上次，张督墨和我说这么多话还是……唉，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了。上次，我们在翊春宫或者冉夏宫一起过夜是……罢了，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最近，只有在提起瑶阳宫和学戏的时候，你才会有快乐的神情。没关系，只要能让你开心，就行。

我呢？反思一下我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学戏占用了本属于我的时间？我最近也是心事重重，我还是不放心我师父。距离七曜同宫已过了一个月，他怎么还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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