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傲缓缓推开了门,见着地上的尸体,眼中一片暗沉,脚上的步子都沉重了许多。
“大哥,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死后,将我的骨灰分为两份。一份撒在幽南山上,一份埋在芳菲苑里……”
“不要告诉他我死了,就说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山川湖海,大江南北,我总会在某一个地方落脚。”
“让他不要等我回来,去做他想做的……可是,以他的性子,他应该会执着的等我终老吧……”
“傻子……”
宫傲闷声不吭,强忍着心里的哀伤叹惋,轻轻地将寻木棉抱走了。
他照她的嘱咐,将她的尸身火化,并将骨灰带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黄昏后,太后同宫傲带着太医一同来为宫延诊脉,片刻,太医脸上露出喜色,“这……公子体内的毒解了!恭喜太后娘娘!恭喜辅国公!”
太后一脸的欣喜,而宫傲只能露出轻缓的欣慰之颜。
宫傲握紧了拳头,眉目间传出令人悚然的寒气,“那个人,可以解决了。”
深夜时分,宫延才缓缓睁眼,他偏头看着屋子里,只有宫傲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闷酒,宫延不禁纳闷儿,“大哥,你又怎么了?”
宫傲闻声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酒壶,上前拍着他的脊背问道,“感觉如何?”
宫延笑道,“我能怎么样?自然是老样子了。”
宫傲定了神色,“那……那便好。”
宫延并不知道自己中毒之事,如今的反应,自是再寻常不过。
忽而,他开口道,“大哥,你可知木棉去哪儿了?”
……宫傲怔了怔,本想回他的话,却被宫延打断了。
“大哥,把你那剩下的酒也给我喝点儿吧。我总觉得自己嘴里有股血腥味。”
宫傲突然愣了神,转而去拿桌上的酒,“少喝点儿。”
宫延稍酌了一口,笑言道,“大哥放心,我这身体我是知道的,如今是万不能再贪杯了。”
宫傲闻言点了点头,可看着他的眸子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陵世。”宫傲开了口。
“弟妹她说……她想出去走走……”
……
宫延听罢他的话,没有多言,甚至没有多问。宫傲只看得出他的面子上挂着伤怀,挂着失落,可是,他整个人却分外平静,平静的如一滩死水……
俄而,宫延只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等她……”
宫傲不敢再多言,自己本就是个不会说谎的大老粗,宫延没有追问已是对他的仁慈,他怕他再说一句,就会原形毕露……
“那你好好休息,别多想,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宫傲本打算离开,却被宫延叫住,“钟浩在哪里?他可还在大牢?”
宫傲回头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他轻扯嘴角,不再言语,拉着身前的被褥把自己覆上,直至听到宫傲关门的声音,他才再次起身走到窗前。
“便宜他了……”
看着那一轮明媚的圆月,宫延的心却被这漫漫长夜的寂静撕扯得生疼……
“其实我想同你说,我已经打算同你离开这宫廷,去游历五湖四海,过最简单的寻常日子……”
往后的很多日,他都徘徊在芳菲苑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宫里传出流言,说寻木棉走后,宫延好像也疯了!
他置若罔闻,什么也不理会。
宫延每月都能收到从宫外寄来的信件,落款是寻木棉的名字,每每收到一封信,他都能看着它出神好几个小时,渐渐地,他自己都信了那些话……是真的。
三年后,他才想起那两位被遗留在镜里的故人。于是乘了马车前去看望她们。
这母女二人同他一样,每月能收到寻木棉的信件,只是如今宫延来了,却不见寻木棉的身影,自然也不免失落。
宫延曾言要接她们一起回去,可二人不愿,“在这里待惯了,也不想再回那个地方。只希望木棉回来的时候,你能带她来见我们。”
三人各自在她可能会回去的地方守着,日复一日,居然过去了五年的光景。
“公子,该喝药了。”丫鬟端着汤药叮嘱道。
宫延淡淡一句,“放着吧,我等会儿喝。”
寒风突然吹进了屋子,掀起他耳尖的鬓发,这股凉意,带着点腊梅的幽香,却让他咳嗽起来。
他的胸口似乎堵着什么,让他觉得喘气都困难,顷刻间,一滩鲜血如泉水一般喷出,溅得满地殷红。
虽是大凶之兆,宫延却感觉心里舒服多了,他淡然地看着一地血迹,“我也该离开了。”
言罢,他起身执笔写到:
吾兄宫傲,多年招抚之情,弟莫敢忘。可惜舍弟不济,父亲恩泽,亦唯有来世再报。今日预感时日无多,因此袒露心中之言,我知木棉离开已有多年,兄诚欺我,实是为我,弟不怨,唯求一事,待我死后,与其同葬,望兄成全。
生不能相养以共居,但求死同穴。
此时,窗外飘起零落的雪花,宫延披着狐裘来到了她久居的芳菲苑。
他好像眼花了,在皑皑白雪中,她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宫延伸手笑言:“木棉,你来接我了。”
俄而,他毫无预兆的倒在雪地里,冰冷的雪水将他的貂裘打湿了大半,而他嘴角那一抹笑,却硬生生的挂着……
太平十三年,宫延薨,夕日以太上王名义为他修了王陵,追封寻木棉为钟君贞夫人,与宫延同用王陵。
门庭之第,难得善果。
心中深情,却能绵延千年万世,流芳不绝。
门庭芳菲情绵延,感谢阅读,再见。
作者:等个副线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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