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绮未:无辜?深宫之中,何来无辜之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洛绮未:还有,本嫔再教你一个道理。越是表露风华万千的人,背后藏着的辛密,越是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不知。
念珠又是沉默片刻,颔首应道:
佛念珠嫔妾谨记。
定容华目不转睛地盯着念珠,突然没头没尾地念叨了一句。
洛绮未:怎会如此相像。
佛念珠什么相像?嫔妾吗?
定容华并未接话,而是扭身对理事姑姑吩咐着。
洛绮未:大公主也该下学了,今个儿从重华殿接着她,来衍庆殿,陪本嫔用午膳吧。
佛念珠既如此,嫔妾不打扰娘娘与大公主团聚,便先告退了。
念珠是个聪明人,知晓定容华此举是在暗示她不必久留,便起身告辞。
念珠离开后,和凝端着大公主爱吃的果脯糕点上前,略为忧心。
和凝:小姐,可是想起当年的事儿了?
洛绮未:嗤,我从未忘记。只是我至今不明白,她临死对皇上说的那句,“让洛绮未替我活下去”是何意。
夜,铜雀殿。
翠竹:小姐。
陪嫁婢女在门外轻唤着福贤妃,福贤妃允了声。
杨彼姝:进。
翠竹入殿后,余光瞥了瞥一旁玩玩具的玄盛皇子,暗示着什么。
杨彼姝:玄盛,月挂柳梢头,已是很晚了,让奶娘带你去里屋就寝,可好?
商蓁:可是……好。
小小的玄盛皇子并不想睡觉,他一点儿也不困。但他一向乖巧听话,亦常见旁人对福贤妃唯命是从,耳濡目染之下从未忤逆过母妃。
福贤妃望着男孩儿离去的方向,抚摸怀中的橘猫。女人褪去繁华的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身裹冰蚕纱衫,下罩深红曳地纱裙,藕臂、玉腿隐隐显露,白皙光嫩的脚腕上挂了两只羊脂玉美人镯,更衬得娇娘酥麻入骨,媚而庸俗。
翠竹:皇上今夜没翻任何娘娘小主的牌子,倒是传了衍庆殿的一个粗使丫鬟,好像叫什么鲛珠,姓月,模样很是漂亮。听说现在还没出来,估计要留在乾清宫里头过夜了。
杨彼姝:看来明个儿,后宫之中又要多一位佳丽,交泰殿上又要风起云涌了。
杨彼姝: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顶多册个七品职位,也就伺候皇上一晚上,第二天便被皇上忘得干干净净了,不足为惧。
杨彼姝:依本宫对她们几个的熟知,皇后、顺贵仪一笑而过,明淑容略显平庸的姿色一直是她的硬伤,则会暗里讽刺月氏几句。
杨彼姝:至于柔昭仪,从前的她倒会帮助弱小的一方,可现在……本宫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翠竹:柔昭仪自从生了孩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比先前苛刻了不少,奴婢还经常撞见她指使红绣打骂下人。
翠竹:甚至听闻昨天,她罚一个在四时芳景弹琴吟歌的采女,从上午巳时一直弹唱到了半夜宵禁,一旦停下就要挨棍杖。一天下来,弹断了十指,唱废了嗓子。
杨彼姝:噗,可怜的采女。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没碰到皇上得宠,反而被柔昭仪撞了个正着,这一辈子是彻底无望了。
翠竹:小姐咱先不说这个了,晦气得紧。尚仪宫里,还有几个咱的人,不知您……?
杨彼姝:以前怎么做,现在照办便是了。
橘猫:喵~
翌日,交泰殿。
月鲛珠:嫔妾御女月氏,给皇后娘娘以及各位娘娘小主请安,众位娘娘小主万福金安。
皇后例行训了几句话,便给月御女赐座。
邵宓妃:不愧是被皇上瞧中的宫女,长得就是水灵。听宫人们嚼舌根,前几天月氏曾与皇上在摘星楼初见,月氏还曾弹了古筝。能吸引皇上的目光,想必技艺甚是精湛。
月鲛珠:娘娘耳听八方,消息甚是灵通。不过,嚼舌根的宫女应当不是娘娘宫里的吧,听闻娘娘管理下人很是得当,不知是外头哪个不知礼数的宫人,私自议论宫嫔,简直不把宫规放在眼里。
月鲛珠:若让嫔妾见着这等不知尊卑的宫人,定要先让他自己掌嘴一十,再罚抄写宫规十遍,以儆效尤。敬上嫔妾的绵薄之力,也好为皇后娘娘分一丁点忧。
月御女说罢,还向皇后福了福身。她姿态恭恭敬敬,甚至点头哈腰有点阿谀奉承,说出来的话却如江水滔滔不绝,丝毫不饶人,并且十分有道理。
不少妃嫔听了,心中都升起异样的感觉,还有的已经忌惮起月氏。皇后仍是挂着恰到好处的招牌笑容,顺贵仪、定容华以帕掩笑,而福贤妃没忍住,只听见“噗”的一声。
几位高妃都清楚,明淑容想嘲讽新来的月御女,没想到讥讽不成,还被人家说教了一顿。难见的美景,自是惹人好笑。
杨彼姝:本宫失仪了,你俩继续。
翠竹赶忙递上绢帕,福贤妃接过,擦拭着唇角与衣襟上的茶。
柔昭仪颦眉看月御女,讽刺道:
舒镜重:牙尖嘴利,明淑容什么都还没说,你那里的话就已经可以作一篇文章了。难不成,皇上是相上了你的嘴皮子?
月鲛珠:柔娘娘谬赞,嫔妾愧不敢当。皇上看中了嫔妾哪儿,嫔妾不知道,也不敢胡乱猜测圣意。皇上能看中嫔妾,便说明嫔妾有值得他看中的地方,旁人看得看不到,还另说。
念珠亦忍着不笑。距上次见月氏与沈氏吵架,还是两个月以前,这俩月过去,月氏的嘴皮子越磨越锋利,绵里藏针。
明淑容扯扯唇角,大度道:
邵宓妃:后庭自太监到宫女,从老到少,五万人不止,便是精明能干如皇后娘娘,也难以管理如此庞大人群。月御女有此贤心,是件善事。
舒镜重:只怕是假贤心、真毒心。本宫见多了月御女这样的人,美人在骨不在皮,脸好看是其次,骨头正是首要。
柔昭仪不屑地甩给月御女几眼睨睇,冲大殿之上的皇后福了身。
舒镜重:嫔妾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饶是皇后见惯了类似的场面,仍是摁了摁眉心,摆摆手。
卫香徊:你走吧。你们也都散了吧,本宫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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