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依旧沉默,周离叹了口气:“夫君,你可知道,世上无必胜之战,你若有个闪失,叫我怎么办?况且我大宋兵多财足,只需要出几位名将,便可保疆护土。到时候你非但会吃败仗,更会连累两国军民死伤无数,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听她一口一个“我大宋”,耶律东心头泛起难以言宣的失望之情。待她再情深似海,她终究是以外人自居。
周离可不知道他心中想得的是什么,只顾自己愤愤地说:“宋辽交战近百年,你们哪一次能真的灭了南朝?列国自有疆,为何总是言而无信,让天下人齿冷?夫君,你为什么一定要南侵?”
耶律东挑起浓眉,昂然答道:“为什么要南侵?当然是为了土地,为了我大辽国子民有粮食吃,有绫罗绸缎穿!作为大辽未来的国主,我当然责无旁贷,纵然拼上一条命,也是绝不后悔!”
周离忍不住嘿嘿冷笑:“损了别人,利了自己,这般行径,与强盗何异?”
听她这般毫不留情的言语,耶律东又痛又怒,半晌方道:“三年恩爱夫妻,你难道就半点不以辽人自居吗?”
见他眼中掠过难堪,周离也是一怔,随即便想:女子出嫁从夫,我嫁了他,便当是辽人。何况身为辽国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更加应该视辽人为自己的子民。可是,我为何这般生怕他灭了大宋,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又想,大宋为我父母之邦,如何能够数典忘宗?我是宋人,可不是辽人!
耶律东见她无语,又苦笑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你心中从未有我这个人。”
周离悚然一惊,睁大了眼睛瞪视着他。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耶律东轻轻念道,“昔日你在汴京皇宫中凭栏所念的,当然不是我。”
周离颤声道:“原来你从来不曾信过我?”
“不是不信,只是听你今日所言,显然是从未将我真正放在心上!”耶律东自嘲地一笑,“这也怪不得你,想我这般粗鲁武夫,如何比得南朝那诗酒风流的斯文皇帝!”
周离脑海中一片混乱,当真是为了赵祯吗?三年来,往事几乎淡漠,上京的太子府邸没有一切可以勾起她回忆的东西。那么,她当真是为了赵祯吗?
营帐外响起号角声,有军吏急急来报:“东营有敌人偷袭!”
耶律东脸色一正,立刻掀起帐门冲了出去。
周离独自站在静悄悄的营帐中,听着外面传来的清晰可闻的厮杀声、兵器撞击声和惨叫声,一颗心忍不住七上八下。她不希望宋军落败,却又为耶律东的安危揪心,在帐中团团而转,只觉度日如年。
“娘娘,可否烦劳尊驾上马,借一步说话?”
她吃了一惊,只见于宝身穿盔甲,站在帐门前,表情神秘。
于宝是耶律东多年的亲信,此次并没有随军出征,却为护送自己而来冒险,周离心中对他颇信得过,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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