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切真相大白,何尚宫跪在上阳宫奏报:“回禀太后,回禀陛下,那些奴才已然招了,是苗贵人指使人将那人偶放到翠微宫德嫔的寝殿中的。”
皇帝将目光冷冷地投向苗贵妃:“朕早猜到是你做的手脚,你便是看不过德嫔受宠!”顿了顿,又道,“你可知罪吗?”
苗贵妃犹自不服,口内只道:“天知道是不是德嫔花银子买通了尚宫局的人。太后,臣妾冤枉,臣妾的父兄若知道臣妾受这般苦楚,定要心疼死了!”
皇帝默然不语,半晌,方一字一顿道:“贵妃,你可还记得,当年郭盈是怎么被打进冷宫的吗?”
“这个时候,陛下怎么提起她来了?臣妾和她可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你父兄手中的权力比起她父兄的着实差远了。”
皇帝冷笑道。
苗贵妃这才明白皇帝的意思,仔细一想,冷汗顿时就下来了:“陛下!我——”
皇帝摆了摆手,语气严峻:“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贵妃之位你已然不配再坐,就降为才人吧!”
苗贵妃待要再求情,李太后却开了口:“苗才人,还不快谢陛下恩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你莫要不知好歹!”
就这样,苗贵妃连降数级,成了位分最低的才人,而宫中的人也真正看清楚了,皇帝对她的宠爱的确空前。
于是,许多大臣的命妇入宫之时纷纷上门巴结,私底下送贵重礼物无数,她俨然成了后宫最风光的女子。
可是,风光背后,也有不如意处,那便是她对家乡亲人的思念。
当日离家时,母亲正病着,如今入宫快一年了,却不知道母亲的身体是否康复。
于是她在圣驾前婉转奏请,想与家人书信联络,皇帝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她原本想着,过一段时间,就让她的父母进宫来探视一下,好好叙离别之情。谁知道,那年冬天,她的母亲居然去世了。
她一人在寝宫里痛哭,想着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越哭越伤心。而皇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背后,将她拦腰抱住,抱得那般紧,仿佛生怕她飞走了一样。
皇帝轻声说:“离儿,当日没有放你出宫,是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你是一心想与家人团聚的,是我太自私了。”
说到这里,他居然哽咽了。
她惊讶了。离儿?他分明叫着离儿这两个字,可是,后面的话分明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呀!
后来,他见她悲伤难以自抑,便给她晋了位分,由德嫔升为德妃,又给她的父亲升了正三品,留京任职。父亲和弟弟妹妹的到来,令她的失母之痛大为缓解,对皇帝也由衷起了一种感激。
她的妹妹每次进宫都给她送来各种药方,妹妹说:“如今姐姐三千宠爱在一身,父亲一心盼望你生下太子,好为咱们张家光宗耀祖。”
“姐姐何尝不想生下皇子?唉,这一年多来,皇上每次临幸过后,都会给我喝太医配制的催孕汤,可是,我的肚子就是迟迟不见消息,又能如何?”
“姐姐,父亲还说,如今中宫之位空悬,陛下对你宠爱有加,望你早日筹谋,坐上皇后之位。”
“皇后之位?”她开始真正考虑此事了。经过几年的宫廷生涯,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精灵顽皮的少女了,她深深知道,自己一旦失宠,全家人会遭到怎样的厄运。父亲说得没错,只有将后位紧紧攥在手里,才能保全她张家平安无事。
于是,她开始刻意讨好起皇帝来。
那日是皇帝的生辰,她特意叫巧手裁缝做了一套华美的衣服,又去跟宫中的乐师讨教,学得一首曲子,为他祝寿。
当晚,皇帝如约而来,她忙迎了上去,灿然微笑。
“德妃,你今日的衣服很特别呀。”
“回皇上,这是臣妾为了给您庆寿,特意找人做的。您喜欢不?”
“还成。”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无波,“不过,朕还是喜欢你穿素淡颜色的衣服,尤其是那套青衣。”
“皇上,臣妾这般青春年华,您干吗老逼着人家穿得像个老太婆呢?”她撅起嘴撒娇,却见皇帝转了身,去看那满桌的酒宴。
“爱妃,这些都是你家乡江南的食物吗?”
“是呀,臣妾看陛下平日对江南风物甚是感兴趣,就特意嘱咐御厨做了一桌江南菜肴。”
见皇帝满意地点头,她又道:“臣妾还跟乐师学了一首曲子呢!”
皇帝眼睛一亮:“原来你还会唱曲?怎么不早说啊?”
她兴高采烈地唱了起来:“铜簧韵脆锵寒竹,新声慢奏移纤玉。
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
唱着唱着,她发现他的一脸期待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疲惫与失望。
终于,他摆了摆手:“不要再唱了!”
“陛下,臣妾——”
“朕叫你不要再唱了!”
她大吃一惊。入宫这样久,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她平日里撒娇使小性儿,他每次都是笑嘻嘻地依从了,可今日,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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