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身,整理妥当后轻声敲响肯威主人的房门。他没有出声喊我进去,而是自己打开了门,示意我噤声,然后稍稍侧身,让我看见屋内的情况。
年轻人没有醒过来,应该是仍然在昏睡中,我缓步走进房间,蹑手蹑脚地检查了一番,欣慰地发现他已经退烧了,伤口也没有感染发炎,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抬头示意肯威主人出去说。
肯威主人没有立刻转身跟我走,而是重新轻柔地为年轻人盖好被子,落后了我两步来到走廊。
“他怎么样?”
我低声解释道,“他恢复得还可以,只是他的身体太辛苦,伤势不轻,之前一直在强撑着,现在突然松懈下来,估计会保持在昏睡状态很久,今天应该不会醒过来了。”
肯威主人沉默不语,他向来克己,我从他的表情中读不出他的想法。或许我刚刚应该把情况说得更严重一些,看看肯威主人是否会有类似于懊悔或心疼的反应。但我猜应该是不会了。
阳光底下无新事,说实话,在我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遇见过不少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类的戏码。我猜这个年轻人有可能真的做过某件对不起肯威主人的事情,但他自从被抓回来以后,就一直相当驯服,逆来顺受,他一定是有心想要和解的,他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原谅。
而肯威主人……他还想要抓年轻人回来,就说明其实他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
年轻人看着与肯威主人完全走的是两个路数,除了外貌长相以外,两人间的相似之处并不多。也许是因为本土民族与外来者之间的关系很难调和吧,这个莫霍克的年轻人完全没有继承肯威主人的衣钵。两人虽然是亲生父子,但只要有眼睛的人就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我猜这个年轻人恐怕从未在肯威主人身边长大。
虽然他独身在外,但却仍然创立了属于他自己的一番事业,成为了一名了不起的船长。他的确是个有本事,有出息的孩子。
在常理下,肯威主人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年轻人地位不凡,现在他肯放下身份,放下尊严,请求和解。肯威主人为什么不肯放下骄傲,原谅他呢。
我不知道,人为地制造这些波折,究竟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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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在第三天清晨醒来。
长时间没有能量摄入加上身体的疼痛让他几乎动不了,等到他发现自己竟睡在肯威主人的怀里之后就被吓坏了。
肯威主人重新用双臂松松圈住他,轻声安抚他的情绪,但效果并不明显,年轻人仍然是如坐针毡一般惶然。
肯威主人叹了一口气,放弃努力,转而吩咐我找一套适合年轻人的新衣服来。我早有准备,找了一套宽松的睡袍。
年轻人看见那套睡袍之后眉心微蹙,显然是不甚满意,但他没敢发表任何意见,而是顺从地任由肯威主人亲自动手为他穿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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