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撑着桌面站起来,踉跄地走到肯威主人身边,探手要去摸肯威主人的颈侧。我吓了一跳,那里有一处几近致命的刀伤,是肯威主人的禁区。
肯威主人条件反射地一把攥住了小主人的手,但小主人毫不退缩地看着他,直到他终于退让,任由小主人扯开他的领子。
除了我以外的仆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头一次见到肯威主人颈侧这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小主人怔怔地盯着那处,不出片刻,一颗泪珠啪嗒一声摔碎在了餐桌上。
“Son…”肯威主人终于坐不住了,他同样站起身来,踢开碍事的椅子,然后展臂将小主人抱进怀中,柔声安慰道,“都过去了,现在我已经康复了。”
小主人把脸埋在肯威主人的颈侧,鼻尖轻轻贴上那处伤痕。从我的角度看不清他表情,只能看见他紧锁的眉头和仍然潮湿的睫毛。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父亲,接着又说,“为什么非要逼我做这种事…”
我心中一寒。难道肯威主人颈侧的伤是他造成的吗……这个人…曾亲手杀死过自己的父亲吗……恐怕他们之间的仇怨远远比我想得要深。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对小主人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一股尖锐的愤怒。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肯威主人的险死还生,想起了他累日累月缠绵病榻,强忍疼痛夜不成眠的模样。
究竟是有着怎样的经历,才能犯下弑父的罪孽…
可是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了小主人初来庄园时所承受的折磨,他为了肯威主人,甘为奴隶,甚至舍弃尊严。
我曾与小主人相处多日,自觉对他有几分了解。我相信他是个纯善的孩子。哪怕是面对着欺负他的仆人,他都是诸多忍让,不愿伤害。与他表现出来的温柔相比,肯威主人倒更像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家伙了。小主人与肯威主人之间一定有不少隐情,铸成大错之后他自己也很痛苦吧。
一时之间,我却不知道该心疼谁好了,于是只好没眼色地提醒一下他们两个早餐要凉了。
众目睽睽之下,小主人有些尴尬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今天早上我安排在餐厅的仆人比往常更多。小主人状态不好,我担心他出事,因此哪怕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我也不敢遣退这些仆人,只好请他先忍耐一下了。
肯威主人却没有回到主位,而是坐在了小主人旁边,“My son,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小主人低头避开肯威主人的目光,嗫嚅道,“我感觉有些累。”
肯威主人大概是觉得小主人的语气实在心虚,他信不过,于是便扭头看向我。
我张口就要答话,然而在我能说出任何症状以及程度副词之前,小主人便抢先一步打断了我,“我没事,父亲,就是伤处还有些疼。”
“好吧,”肯威主人妥协般地点点头,“等你用完早餐,我就送你回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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