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画眉

太上皇将莫修瑾叫了去，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和嫣莲雪一同回去，在去马车的路上我觉得眼神一黑浑身没有力气，倒了下来。

醒来时已经是天黑了，如今自然是三月末，还是有些冷，我裹紧被子怎么也不愿意喝药。

兰姨苦口婆心的劝我，我一闻到那太医开的调理药我就反胃，苦死了，每次喝药吃十颗糖都吃不回来。

“你要是不喝，我就亲口喂你。”

我听见了莫修瑾的声音，有些厌恶，索性装睡。

“我有些话想跟你坦白，我确实对不起你，是我不好……”

莫修瑾的声音有些凄惨，他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再想什么，他为什么道歉？既然嫣莲雪都是无辜的，那证明他之前是对的。

对不起？这句话我都听的耳朵起茧了，他对不起我太多太多了，多的我觉得自己是上京城最可怜最倒霉的人。我掀开被子的一角发现他是背对着我的，他的背影有些显得孤单显瘦。

“其实，替你送《佛经》进宫的那日在你身上抹了药，会使你七天内都是浑身无力，脉象虚弱。”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解释，也不敢回头来看我，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难怪那日他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原来是给我下药，我还是有些生气索性就爬起来道：“为何给我下药？”

“因为我早料到陈贵妃的动向，我定会暗中保护你，只是……你的伤若是不够严重，皇爷爷恐怕也不会出来说话，父皇也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包庇陈贵妃，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才让你坠崖……”

莫修瑾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眼里有些湿润，里面都是忐忑不安。

是啊，他可以利用太上皇对我那点宠爱反过来利用我，却不会让嫣莲雪陷入险境，总归是不喜欢我。

不过，像陈贵妃这种讨厌的人，总是仗着自己有些势力背地里陷害这个谋杀那个，我挺害怕有一天姐姐真的会被她伤害。

曾经姐姐一直得到圣宠却不曾有子嗣的时候我还按着话本里的走向推测过，莫不是被陈贵妃陷害了？不过这些都只是瞎猜测罢了。

皇上少时的妻子接连死去，不是病逝就是中毒唯独留了陈贵妃和没什么背景的惠妃娘娘，不过好就好在惠妃娘娘运气十分好，生了笙安和五皇子也算是在宫中站稳了脚跟子。

“所以你这是利用我替天行道？你不早点跟我说，我还是可以配合你的，而且……”

我看着莫修瑾，其实我也是讨厌陈贵妃的，他要是一早同我说这件事我一定同他演戏，我从此明白了作为王妃也是个高危职业，还有我能否有身孕这件事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问。

“怕就怕你演得父皇一眼看穿，这宫里的水太深了，谁都想坐上那把椅子，我不希望你能懂这些勾心斗角的事，至于……孩子肯定可以有，你只是受了外伤，不会影响什么，七日后便会恢复如初。”

勾心斗角的宫廷戏我在话本里也是见过的，多少是有些了解的，既然是要杀我肯定是为了打压莫修瑾的势力，他左有嫣莲雪身后的西境势力，右有我林家的势力，背后还有他带的御林军。

莫修瑾说这后面这孩子的话也不脸红，是数不尽的内疚，我准备伸手打他，他接住了我的手问：“你会原谅我吗？”

“看你表现。”我裹紧被子，像一只小松鼠一样看着他。

“你把药喝了，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莫修瑾拿起那碗调理药见我皱眉捂嘴拒绝他又开口同我商量：“不然，我们一人喝一半？”

“嗯。”

见我点点头，莫修瑾眉也不皱面无表情的喝下一半，这么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如此淡然的。

我咬牙捏着鼻子给自己打打气一骨碌灌进肚子里，不知莫修瑾从哪里摸来了甜蜜饯喂给我，我才得已松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我都是喝药喝怕了，母亲说喝得多就不怕苦了，可是无论我喝的再多也怕苦。

我准备叫兰姨进来给我梳妆打扮时，莫修瑾给回绝了，非要给我描眉化妆，还自称技术精湛。

他拿着眉笔左右打量十分认真给我画眉，像是做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忍不住问：“你以前也给别人画过？”

“从未，这算是第一次吧，好了。”

见着莫修瑾自信满满的模样我照着镜子差点没被气死，技术精湛？我的眉毛被画得又黑又粗，像一只毛毛虫一样。

“果然是第一次，真是……奇形怪状啊。”

我强颜欢笑，手握成拳向他的胸口捶去，他笑得眉笑眼开：“错了，错了，我下次一定会画得更好，你要给我练习的机会。”

“你还想糟蹋我的眉毛？那不行！你要糟蹋就去糟蹋嫣侧妃！”我双手举起来捂着眉毛，他肯定是想用我练手，回去给嫣莲雪画眉。

“我偏就糟蹋你。”

莫修瑾强行扒开我的手，我以为他还要接着画，结果他只是给我擦干净：“我学的很快的。”

兰姨突然向前走来将一支削好的眉笔给他：“王爷可随婢子画。”

“好。”

莫修瑾拿起眉笔认真打量兰姨的手法，他酝酿了一会儿才仔细的画，轻轻的画在我的眉上有些痒痒，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伸手捧住我的脸，温声细语道：“别动，一会儿就好了。”见他这般认真的模样我只好忍住不笑。

“好了吗？”

我见他突然停笔，蹙起眉头有些不安的打量我的眉头，也不说话。

“嗯。”

他拿起铜镜给我照，带着小心翼翼和期待我的反应，我抬眼看着我的眉毛，他这次画得很好虽比不上兰姨的灵巧好看却也还算不错，学习能力还挺强。

“还不错。”

我忍不住扬起嘴角看着他，我们四目相对，他也是笑着看着我：“那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任由他牵着我的手，我们步伐轻盈并排着走，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以前他就是这般牵着我，我却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影子和他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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