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

承元五年春，我将思君送去宫里王太傅那里听学，他说唯有竞争才能有进步。我望着他小小的模样心性却如此早熟有些后悔，我更希望他能无忧无虑的长大。

一次我去接思君回来时，看见几个孩子围着他嘲弄道：“你以为你会几个字了不起吗？你爹娘不照样抛弃你？”

思君小小的个子现在那里，倔强得绝不掉一滴眼泪，我气得追上去：“小屁孩，你有胆再说一遍？”

我洋装成一个骂街的泼妇般果然把他们吓跑了，我蹲下来看着思君，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嗬”的一声哭出来：“为什么爹娘不要思君？是不是思君不够乖不够听话？”

“才不是呢，爹娘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才没有不要思君。”

我伸手试去他的泪水，背着他回了中宫，他趴在我的背上小声哽咽，那些泪水再次烙伤了我的心。

他是个十足懂事且聪明的孩子，我真的很害怕他问我爹娘去了哪里，因为我没有做好告诉他的心理准备。

我带他回了中宫，他睡着了，我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我再三看清楚他睡着了，这才拉着巧慧出来问道：“思君真正的父母呢？”

巧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也许是没料想到我早就知道了，她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思君的父母在黑风寨遇害了，山匪瞧这孩子话也不会说便将他扔在地上等狼来吃，我刚好出宫看到了这一幕，抱起这可怜的孩子四处打听方才知道……”

“报官了吗？黑风寨的歹人最后怎么样？”

我隐隐觉得心绞疼，愤愤不平。

“报了，只叹官官相护，那黑风寨给了官府好处，官府假意惩戒那些事就此罢休。”

说到这里巧慧也气得不打一处，咬紧牙齿握起百般无赖的手掌。她也曾想过报官或者让太上皇出面，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她又有何能耐。

后来太上皇的人找到她，说需要她进宫帮助我，她一听马不停蹄就去了。我昏迷不醒，太医说是我在放弃自己的求生欲望，就算是醒来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为了我能活下来，她和太上皇打算撒一个谎，让找到一个活着的理由支撑下去。

听着巧慧娓娓道来，内心深处像是被太阳暖洋洋的晒着，所有人都在教我活下去，却无人知道我从醒来的那一刻活着其实比死了还痛苦。

也罢，就当往事随风，这也许是我能为思君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主动去御清宫找莫修瑾，这是我第一次来求他，我不会功夫又没有兵权自然只能倚着他。我嫁给他以来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又与他的江山稳定有关，猜想他并不会拒绝。

门口的太监看见我时眼里迅速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消失，我随着他走进去，看见莫修瑾正在书房里认真的批阅奏折，听到内侍太监的通报时他似乎感到不可思议，手里的笔掉落在奏折上，震惊之余是惊喜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与你借一些兵马。”

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觉得有些奇怪，将掉落的毛笔拾起放在笔搁上起身向我走来：“借去做什么？”

“剿匪。”

我直接说明我的用意，他若是肯借便借，不肯也就罢了，我也不会过多去求他。

“若是带我一起，我便同意借你。”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用意，我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若是有他肯定事半功倍索性就同意了。

出发时，我换了一身男装，与莫修瑾扮作御林军，唐璃急着要跟来，莫修瑾说不过她只好让她一同前去。

莫修瑾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坐在一骥白马上，身上的军装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唐璃突然开口道：“皇上，小唐想学骑马。”

“好啊。”

莫修瑾浅笑着下马搂着她的腰一跃而起，马车缓缓的滚动起来，我坐在马车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又想起了少时吵着要学骑射。

那时候我想学莫修瑾不肯教我，也不准旁人教我，深怕惹出一方事端来。我那时候真的很想学，几次三番他都不答应，可唐璃只是随口一说他便答应了，这可能就是爱与不爱的差距吧。

如今我讨厌骑马，在马背上我亲眼目睹兰姨的离去，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都不愿意坐在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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