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岑要立后,自然是宫中一等一的大事,就连素来与我不和的宣太妃,也亲自前来拜会。
“承蒙太后照拂,如今我儿得以继承大统,另立皇后。”
我知道她是故意来恶心我,我和萧岑那点破事儿,她比谁都清楚,如今也不过是想让我认清现实,顺带嘲讽一二。
“恭喜宣太妃,得偿所愿。”
“自然比不得太后,”宣太妃轻轻挥了挥手,身旁众人都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宣太后也不加遮掩,“沈清锦,我早说过你不该活着。”
我懒懒的倚在椅子上,身体越发笨重,我连这些话都没听进去。
“你不会真的以为,皇帝会放过你吧。”
闻言,我抬眸看她,宣太妃洋洋得意,“朝中百官联名,皇帝大婚之时,便为太后薨逝之日。”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盘算什么,只觉得凭我同萧岑的旧情,他不会如此狠心。
可我到底是太过天真,萧岑大婚时,一名太监蒙着面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杯毒药。
我想挣扎,却是浑身无力。
小太监半跪在我的面前,“太后,莫要挣扎了,今日殿内燃香中添了百花散,您还是乖乖上路吧。”
都说人在临死前,都会有走马观灯的幻觉,十三岁时,萧岑拉着我的手,在菩萨面前许下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时我并不懂,如今我懂了,却也晚了。
我这一生,自记事起便身不由己。
可我依然记得,每每结束任务,萧岑都会送我一颗红豆,我埋在我们相识的槐树下,不知如今是否已经发芽……
睁开眼,入目尽是红色,红色的帷幔,红色的桌椅,红色的……嫁衣,我看着身上的衣物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坐在婚房里。
我听见开门的声音,看见萧岑一步步走到我的跟前,他今日身着喜服,眉眼处皆是笑意,看着尤其光彩照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大婚。”
我自然知道萧岑大婚,不过新娘未见,或许是因为他想借机羞辱我,毕竟当初是我以皇后之位推开他,以萧岑睚眦必报的个性,肯定会记到现在。
我想起身离开,却被萧岑按住肩膀,“今日大婚,朕的皇后这是要去哪儿?”
皇后?
“萧岑你疯了吗?我是太后!”
“太后?”
萧岑拉着我的手,走到窗边,他轻轻地推开了那扇窗,就在东南方向,火光几乎照亮了夜空,我听到有小太监在喊:太和宫走水了!
萧岑亲昵的搂着我的腰,“太后死于大火之中,皇后,你以为如何?”
“再好不过。”
我转过身,踮起脚吻他,笨拙的吻技在他面前显得有些拙劣。
他扣住我的腰,加深了这一吻。
气氛正浓,本以为会成为我们洞房花烛的好日子,岂料胃里翻涌,我连忙推开他,趴在窗台干呕。
身体好难受,也不知是那药的副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我恶心的直不起腰。
“阿锦,你怎么了?”
我从未见过萧岑如此慌乱的模样,他将我抱到床上,大喊道:“传太医!”
太医为我诊脉,片刻后跪在地上,“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此话当真?!”
萧岑的喜悦不加掩饰,他大方的赏赐了太医一万两黄金,老太医乐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待他们都退出去,萧岑紧握着我的手,“阿锦,我们有孩子了。”
怀有身孕后,萧岑对我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时常对着我的肚子威胁孩子,不许欺负娘亲。
我瞧着他如此稚气的一面,很难将从前那个疯子和他联系到一起。
我再见到宣太妃,她已经贵为太后,见到我时,我因为大腹便便的肚子不好行礼。
她拉着我的手,“不必多礼,若是让岑儿见了,怕是又会怪罪哀家。”
我其实很难形容对宣太后的感受,我虽恨她随意摆弄我的人生,可若非是她,我也不会成为萧岑的皇后。
“太后难道不生气吗?”
萧岑违背了她的决定,娶我做了皇后。
“生气又能如何,他毕竟是哀家的儿子,”宣太后拍了拍我的手,“不过你当皇后,倒也并非全无好处。岑儿即位不久,他需要制衡朝臣的势力。而你,是哀家的棋子。”
很难想象我会和宣太后结盟,朝中谁人不知我的身份,可当朝太后坐镇,为我作保,证明我与先太后并无关系,自然也不敢有人再说什么。
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身体也越发嗜睡,眼见着身材走样,萧岑仍然宠着我,每天变着花样的哄我开心。
临盆那天,原本贵为皇帝的萧岑不该进产房,可他不想我独自一人受苦,即便太后阻拦亦是无用。
都说生孩子就像去鬼门关走一遭,原本我是极害怕的,萧岑的出现却让我安心不少,我无法形容那时的心情,只觉得上天并未轻慢于我。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萧岑的皇位只是为我。
元和十九年,萧岑宣布退位,由我们刚刚成年的儿子继位。
离宫之时,他拉着我的手问我,往后不再是皇后,会否后悔。
我反问他,若我说是,他会不会故技重施。
萧岑笑着摇了摇头,他说他会用一辈子证明,他比后位更值得。
其实我早已明白,这世上唯一不可替代的,为由萧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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