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她的眼里阴冷一片，哪怕是看着他时，也不见一点波澜。这是好事吗？算是吧，这样即便是两人见面也不会尴尬，她沉浸在她的复仇计划里，他掩埋在他个人的思绪里。真好……

这算坏事吗？也算吧，哪怕是面对他如此直白的表白，她也只是震惊而已，是啊震惊而已……与他的忐忑相比，她明显淡定很多。她的语气也并未发生什么变化，照样动不动地就吩咐他干活……

这个女人啊……在她看来，一切只是交易吧，所以，她也不会有负担的，对吧？

苏妲己：“我需要一条听话的狗。”

不知为何又想到了这句话，想到了她说这话时的神态。

听话的狗，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记得他是这么回她的，如果想要在这后宫立足不倒，除了大王的宠爱，也需前朝大臣的制衡，那么这样看来，费仲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话，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冒出了另一个念头，狗啊……听话的狗啊，是不是他在她心里也只不过是一只听话的狗？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的心底还是善良的，她还是那个善良的妲己，只是她的善良已经不知掩埋在了哪里，也许无法重见天日了。

他用幻术帮了那个想要复仇的女人，可是他又觉得她走的越来越远了。

子虚：“你是在生商王的气吗？还是杨戬的气？”

看着正冲着木桌发火的那个美艳女子，他控制不住地说了这话，其实他知道，是因为杨戬。那个商王在她心里可能什么都不是，只有杨戬，才能波动她的情绪。

是啊……

腹间收缩的苦水紧紧地包裹着他，他叹了口气，未明的情绪开始往上冒，他自然不会承认那样的情绪原来也会属于他。

子虚：“那我帮你杀了杨戬怎么样？”

听着她说的那些言不由心的话，他说不上来的想笑，不免想要嘲弄她一番。真的这么恨杨戬吗？恨不得吃他的肉，拆他的骨？可若是没有爱，哪来的恨呢？何况，如果杨戬真的在她面前，她又能确定她下得了手吗？

这个傻女人……真傻，傻的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笑疼了……

苏妲己：“不要再提这个人，他是生是死都跟我没有关系。”

女子怒目而视，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是敏感，她像只炸毛的猫，那虚无的怒意根本伤不到任何人，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是吗？都没有关系吗？那你真的愿意让他杀了他吗？那你真的确定你舍得下吗？妲己啊……何时，你才能不那么嘴硬呢？何时，你才能正视自己的心呢？你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啊。

苏妲己：“你提这个人，是想让我心软吗？我的心都死了，你觉得我会心软吗？”

女子勾着嘲讽的嘴角，一步一步地靠近，长衣从地上滑过，拖拉着前行，一点殷红粉色点落在眼角上方，像是祸国妖姬一般花枝招展地前来，倒映在他漆黑如墨的漩涡里。

你会心软的……

他默默地在心里加上了这句，只是他不敢在她的面前继续讲出来。或许若是初见时，他会的。他向来不是一个会忍的性格，他也习惯了用这三寸不烂之舌去捣腾别人，既然他不好过，那就都别好过。打不过，咱还说不过吗？

可是此刻他选择了缄默，他选择不再刺激这个快要发疯的女人。或许是看她张牙舞爪地掩饰，有一些不忍吧，不忍再去拆穿，她太缺乏安全感了……

他的目光落入那盘旋的乌发上，金簪固定着发丝，耀眼的宝石衬的人儿多了几分贵气。只是愈是如此，愈是觉得她可怜。

真是可怜啊，看似得到了很多东西，荣华富贵，才情容貌。本身贵为大家闺秀，这夫君亦是一代帝王。实则，她的内心空虚的一片，荒芜寂寥，连杂草都无法丛生。

子虚叹了口气，看着擦肩而过的女人，她要走向门口了，他不用算也知道，她是要去哪。

子虚：“商王在炮烙柱工地，去找他吧。”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停顿了片刻，又毫不犹豫地继续响起。

真好啊……她离她的计划越来越近了，他也离他的初心越来越远了。

大家都不是原来的模样了，真是好啊……

空荡的屋里回旋着他清淡的笑声，如秋风扫落叶般凄凉。

妲己面见了商王，心里更是有了谱，踏踏实实地回了寿仙宫。这回去第一件事不是想想法子，不是沐浴更衣。她秉退了旁人，只留了一碗宫女刚端上的葡萄，那紫红的外衣上还残留着清洗过的水露，映射着微弱的流光，细细品尝，甘甜的滋味从唇里散开，真是让人神清气爽，欲罢不能。

子虚：“看样子，你很有把握啊。”

子虚状似无人地走出，紫色深黑的外衣搭在两边，慵慵懒懒地半蹲在她面前，两束青丝垂落于脸边，时不时地触碰着比白玉还要光滑细腻的肌肤。

苏妲己：“呵，我虽受了污辱，可那商王明明被我迷的鬼迷心窍，却还装作矜持的模样。男人莫须有的妒忌可真是无聊啊。”

妲己摇着头，眼里流露着一丝不屑，仿佛一切不过是过家家的把戏，根本不值得浪费一丝感情。

子虚：“真有这么简单吗？商王只是妒忌杨戬？”

子虚话语里明显的疑惑，在说到“妒忌”时，目光微烁。

苏妲己：“就只是妒忌，你不懂。”

妲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思索，语气异常笃定，美目含情，笑意却不达眼底，连虚浮于上的微光也散发着冷意。

苏妲己：“男人，我比你更了解。”

妲己把玩着手上的葡萄，极其温柔，极其惑媚地半瞌着眼，长长的眼线更是夺目，只是这说出的语气却有些让人背后发凉，总觉得似乎有凶禽猛兽在伺机而动，而这温柔不过是迷惑对手的表象罢了。

子虚：“是吗？”

子虚幽幽地移了眼，转而看向了窗户，窗上装饰着百合花，美好的让人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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