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岭愣了一会儿神,两只眼睛里就默无声息地淌出两行眼泪。
在昨天之前,他还是千人捧万人宠的张家三少爷——纵然教他读书的先生摇头说此子顽劣,远不如大哥二哥,纵然教他习武的师父当面违心点个头,心里老觉得他烂泥糊不上墙——他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快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婆娘老妈子一屋子跟在后边伺候,书读得不怎么样,却没缺过夜来添香红袖,一天到晚有小厮跟在身后奉承着。张成岭虽然也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却仍不妨碍他在这样的恭维里偶尔享受一下飘飘然的感觉。这么在蜜罐里长到十三岁。
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家没了,爹娘没了,亲人朋友都没了,他的世界突然颠倒了个个儿,惶惶然而不知所措极了。
听到嫂子的话,他多少把那颗心找到了一个安放之处。
二哥离家五年,回来不久就自己做主娶了这个嫂子,为此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后来,夫妻两个就关起门来过日子。
因此,他与二哥并不太亲。可再不亲,那也是自己嫡亲的二哥,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李瑟见张成岭虽然流泪,但脸色有所好转,便知自己的话说到了他心里。忽见张成岭用手捂着肚子,她不禁问:
李瑟:是伤口痛?还是肚子饿了?
张成岭:嫂子,我……
张成岭欲言又止,李瑟便知道另有隐情,但还没来得及追问,丈夫、那个叫周絮的乞丐和叫顾湘的小姑娘便回来了。李瑟打住话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将此事记在心里。
李瑟:透哥哥。
张成峦:瑟瑟,你醒了。
张成峦急步上前,将李瑟抱在怀里。
李瑟:嗯。
李瑟在张成峦怀里,牵动嘴角,对着他柔柔地笑了一下。
李瑟:谢谢你。
张成峦:别这样说,该谢的人是我。
两人都没有提爷爷,但两人谁都不会忘了爷爷。
周子舒见这两人恩爱的模样,忽然抬头四十五度望向破屋顶,遮掩住幽远的眼神,后又低下头自嘲似地摇了摇。
………………
五人在这破庙里休息,到了午夜时分,李瑟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冷梅香气。
这小破庙里原本气味混杂,有血腥气,有酒气、有汗馊气、有脂粉气、有腐霉气……
血腥气来自张家三人和那黑衣疤脸杀手。那个杀手的尸体虽然已经被扔出去了,旦血迹还是留了下来。
酒气和汗馊气自然是周絮身上发出的。
脂粉气是少女顾湘身上的。
腐霉气是这破庙里本来就有的。
这么多气味混杂,那股极淡的冷梅香气本来不容易被查觉,但李瑟天生五感敏锐,又学医多年,常年接触各种药材,对毒和药相关的东西极其敏感。
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气味,她瞬间警觉起来。
李瑟:透哥哥,小心,我闻到一股冷梅香气。
张成峦:那是什么?
李瑟:不知道。多加提防为好。
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为镜湖山庄之所以被灭,就是有人里应外合,在水里下了软筋散,使山庄里的人都无法抵抗的缘故。
一时大意,悔之莫及,此时哪敢再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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