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清国皇帝贺元离不理政事,宠冠后宫,尤爱隐后,因而引起臣民不满,治安动荡。再加上贺元离样貌本就娇美,男生女相,宛若祸世狐妖。因此民间早就流传着妖帝降世,祸国殃民的言语,甚至还有人编出了童谣,连小孩子都能哼上几句,来咒骂当今皇帝贺元离,可是皇帝他自己却不以为然。
那天贺元离受邀前往血殇,庆贺力王登基,力王主张文治天下,以和为贵,贺元离自然要去。席间,他举手投足中透露着的优雅,与血殇人的粗犷形成了鲜明对比,同时这也深深地吸引着侧席的裴权。
裴权是裴力的亲生姐姐,曾经也是王位的继承者之一。如今裴力成了新代殇王,血殇规定,除子嗣外,王的血亲不得干涉政事。若是安于现状,最好的结果就是嫁给血殇贵族,做一个毫无权力的贵妇。但是她不甘,与其在血殇毫无权力甘于人下,不如去清国统管后宫母仪天下。
她不听劝告,以外交公主的身份下嫁到了清国,可最后只成了一个贵妃。
后来她就挖空心思针对隐后,希望有朝一日能接管凤印。可是身为皇帝的贺元离一向宠信隐后,他曾对裴权说:“帝后本一体,荣辱共存,你对皇后不敬就是对孤的不尊!”
再后来……民间终于有人带头起义,骚乱正式开始。贺元离让裴权向血殇求援,贺元离也不是傻子,当初答应娶裴权时便有这个打算。裴权没混到什么掌权职位,自然无脸向王弟求援,只是表面应允贺元离,实际也是天天抱佛脚。
十五天后,以蒋氏领头的起义军终于还是攻破了皇城。裴权被俘,作为与血殇交涉的筹码,贺元离则趁机带着隐后跑了。可他们哪儿敌得过黑马的铁蹄,危难之际,贺元离用身体挡住了起义军射的十来发箭,也是想要用身体拼命拦住起义军前进的道路,可是怎么能拦住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也兴许是上天被感动了,那是一条很窄的路,四周还河还林,隐后本是不可能逃脱的,可就是连续搜寻了几天,都没见半个人的踪影。
另一边。
“可以说我是妖帝祸世,但是绝对不能说你是红颜祸水;可以说我处处留情,但绝对不能说我不爱你;我可以为了你去死,但是你必须为了我活下去,错的是我不是你,罪本应让我一个人来受……心绸,对不起。”隐后瘫倒在河神庙中,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昨晚贺元离对她说的话,可画面却定格在贺元离被利箭穿心那一刻,她的心好像也被利箭刺穿了。
“你,可愿还愿?”土捏的河神像上慢慢浮现出一个青年的脸庞,那虚像开口道。
这庙离皇宫不远,建在了护城河边,供奉的就是河里的神。本应受人敬仰的河神,却在这庙里终年不见天日,不仅因为这庙位置隐蔽,阴暗潮湿或是曾经历战事、血腥杀戮,还因为河神镇压着他族亡灵,亡灵数阴,遇到有阳气的人就会作恶,简单来说就是会闹鬼。
不过这都是先辈传的,晚辈信的。如今神像开口,不知是神是鬼。
隐后一时愣住,神像上的青年接着道:“我能感受到了你身体里的愿,我能帮助你还愿,只要……能给我足够的报酬。如今我被你的愿招来,可帮你还愿?”
隐后一愣,随后青年又解释道;“我可以感受到你们身上的愿、怨、冤,只要你们的执念够深,就能将我招来,而我能够帮助你们还愿、结怨、鸣冤。”说着,虚像露出了小孩子求夸奖的表情。
“真的什么都能实现吗?”隐后不管这青年模样的虚像是人鬼神魔,她只想让刚刚倒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再站起来,像往常一样能说说笑笑。
“当然。”青年的声音和样貌一样,分不出男女之别,但却充满磁性。
“我要阿离能活下来,不不不,我要起义军消失,不是,我要阿离好好的做皇帝,国泰民安……”
青年微笑着看着隐后神经质的变卦,但似乎并不着急,等着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隐后前前后后胡言乱语了一大堆,直到暮色微起,才冷静下来,冷冰冰的说:“回到那天,贺元离登基那天,让他专心政事,不用在江山与红颜间挣扎。”说完隐后沉默。
“不变了?”青年开口。
“不变了。”隐后的声音已经很沙哑了,说这句时声音低的更像是没了气息。
“许愿还世的代价可有点大,而且你呀,更是贪心不足,还要改变人性,呵呵。”
“你不说能做到吗,还在废话作甚。”
“好好好,那我的代价是给我……我认为你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和……你认为你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同意就在这符上留下血液吧。”说着,隐后面前多了一张透明虚纸,上面尽是看不懂的蓝色字符。
隐后拿袖子擦了擦手背伤口上的灰,靠近字符用力挤了下,虚纸旋即消失,化为红蓝色法阵萦绕在隐后身边。
“魂魄出窍之时便是还愿之时,这几日在阵里待好,因魂未入阵而未能还愿,一概与我无关。”隐后失神的看着神像,直到青年彻底消失,目光随着脑袋耷拉而下移,最后眼神聚焦到自己的华服上。
那是蓝底黄花的长衫,虽然没有其他妃嫔的红粉色华服惹眼,却是做工细致,美艳无比。这是皇后才能穿的华服,她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想陪着皇帝,死的要体面些,现在却独自苟活了下来,呵。她将外衣脱下,整整齐齐的叠好,紧紧的抱在怀里,她笑着,也哭着。上面有血,她的血,阿离的血;上面有土,阿离统治界内的土,被起义军的铁蹄践踏过的土!
隐后不吃不喝,没挺几日就不行了,弥留之际她仿佛听到谁说:“真好,这儿还有个怨气重的……”
是那青年吗?不知道。说的是她吗?也不知道。
等她再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件不算华丽的厢房里,房外有女声在喊:“一会就是太子登基和封后典礼,你要陪着去观礼的,怎么还没起!”
声音像是芜桐,她的贴身侍女之一,自己这是回到了阿离登基之日,可封后……提前了?
她知道,这一次阿离会成为一代明君,受人敬仰爱戴,那些黑暗的记忆只有她会记得。
她不知道,在她受着时空撕裂的痛苦让时间倒流时,还有一个饱受欺凌与嘲讽的女人,用自刎逼魂魄离窍,与她以为的那个“河神”也签下了幻血符。那些痛苦的记忆,那个人也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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