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河谷怪事

凌晨的风是凉的，贺知彦脸上像是被打上了露水，湿漉漉的，再被风一吹，像刀割一样。按理说九月份的天不至于这么清冷，可是贺知彦就是不争气的檆了脸，脸蛋、眼下浅红一片。

贺知彦手掌无意间接触到身下马匹那毛茸茸的卷曲鬃毛。本来这马是上好的纯种照夜玉狮子，鬃毛洁白而柔顺，可是夜不觉喜欢编麻花辫子，不仅给自己编，之前也给郁空私编，给郁空私那匹小宝马编个同款。可这段时间他不给她编了，反过来给贺知彦的座驾编，也给贺知彦编，贺知彦不要。骑上马的那一刻，贺知彦就开始拆这些小辫子，所以这鬃毛才变成现在这毛茸茸的样子。他本以为弄湿他脸颊的是露水，可只有旁边贴身的将领看到了，是他边拆辫子，边委屈而留下的泪水。

夜不觉在哪呢，走了？烦了？像离开郁空私一样离开自己了？贺知彦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猛地摇了摇头，擦干脸上的“露水”，不敢再胡思乱想，快马加鞭的向边境赶去。

穿过阴暗的树林，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贺知彦的脸上，驱散清冷的同时，也把他照射的更加耀眼。随着军队正式踏入边境领域，贺知彦的眼神也一改往常的懵懂，努力装出像裴后一样凛冽的目光，可是再怎么努力，也是装出来的，可是大战，是真的即将来临！

经过几天的整顿，军队状态调整到最佳，能够应付营地里三天两头冒出来的毒蛇，百姓也向城中迁移，安顿妥善。

“两个时辰后，从河谷口出发，沿着提前部下的防线，踏入血殇领域与其大部队汇合……”最后一次战前会议结束，士兵们开始收拾各自的装备，虽然已经在防线内洒下雄黄和其他驱蛇物件，但贺知彦还是挨个嘱咐士兵拿好草药，他能隐约感觉到，这次的蛇妖暴乱，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一条跨两境的河流，也是血殇境内唯一一水质纯净的河流。这条河的源头是人族境内的雪山融水，山腰处生长着普雅花，强大的净化能力勉强支撑着净水流入血殇领域。这条在人族的无名小溪，直接被血殇命名为“殇流”，将它与血殇整族放于同等地位。

可是，本应该备受爱戴的母亲河，却变得浑浊不堪，本以为是青苔绿色的粘稠物却能沾着人的脚底板，拔丝胶着。到不用担心被青苔滑倒了，笑死，根本走不动。

头顶上稀稀疏疏没有被撒上雄黄的树枝丫上，密密麻麻的盘踞着、吊挂着青黑色的毒蛇，有的龇牙咧嘴，佯装要进攻；有的喷射着毒液，却没有几下能喷中。

再往前走，一棵单薄的小树上，盘踞着几十条蛇，枝干都被压得弯曲。终于，在一行人即将经过时，那几条卖力龇牙咧嘴的小蛇还是把树枝压断了。几十条蛇就这样赤裸裸的掉在了贺知彦脚前，还没等群蛇反应过来，领头将士已经拔刀做出保护之势。等小蛇反应过来自己掉来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四散逃跑，身体扭曲的不像个蛇样，像是尾巴上长了双腿，要立起来跑掉。

贺知彦蹲下查看小蛇的逃跑轨迹，毫无规律可言，雄黄剐蹭的一点不剩，由此可见不像是怕雄黄，也不像是被将领的兵刃吓跑的。

“殿下，它们好像并不怕雄黄。”将领道。

“确实，它们在演，而且演的很假。”贺知彦早就看出来了，他以为别人看不出来端倪，就没有说出口，怕扰乱军心。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蛇妖暴乱的幕后，定有黑手在指使。

“那殿下，现在怎么应对。”

“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两人一问一答慢慢的向前走着，不一会树上的蛇群好像接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全部退去。

自蛇群消失后，在没有其他事情发生，直到即将到达血殇驻扎地时，在河畔发现了几十来条死蛇，死因不是蛇胆破碎就是七寸被折断，对蛇来说，死因也算是相当的残忍了。

到达血殇驻扎地后，一个少女蹦蹦跳跳的出来迎接他们，矮矮的个子，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头发乌黑发亮又泛着些许红光，没有过多的发饰装饰，却还是显得贵气。五官很有灵气，也没有施加粉黛装饰。紧身的衣裤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清爽便捷，不对称的露肩装扮把她左肩上的血族印记显示出来，雪白的皮肤更衬托出了她印记的光泽。

“我叫提洁，当今殇王……呸呸呸，当今亲王的王妃。嗯——现在你可以叫我，总领大人！”自称提洁的女孩边介绍边向贺知彦一行人微笑。

贺知彦也是一改往常的白衣翩翩，没有梳上高高的公子发冠，而是换上了以身黑色战衣，干净利落的捆绑上了发丝，腰见别着黑色佩剑。他难得装作这么严肃庄重，现在却是看着这个一蹦三尺高的女孩，满心问号，又出于礼貌不好展露出来自己的想法。刚调整好微笑准备寒暄一波，士兵中就有个先小声议论道：“难怪堂堂血殇打不过小小的蛇妖，这是派了个什么东西做总领。”

虽然声音很小，小到离着他更近的贺知彦都没有听见，但是却被争强好胜、五感灵敏的提洁听得一清二楚。

还没等贺知彦开口，一声“提遥”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提洁的亲妹妹，也是本次压制暴乱的副总领，她穿着黑色长袍，从头到脚盖住了整个身子。“听到了吧，拉出来先斩舌再斩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被唤作提遥的女子一个箭步冲向人族士兵，打到前排妨碍到她抓人的士兵，准确无误的把那个嚼舌根的士兵拎了出来。

“慢着！”贺知彦急声喝道。“不知这士兵犯了什么过错。”其实不用问大家心里也清楚，这小丫头怎么瞧都不像是能打仗的人。

士兵懂太子殿下这是在为自己开脱罪责，就小声的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话闭，提洁冷哼一声，“怎么样？人族的太子。”血殇看不起清国，也觉得自己不是人，是别人更高等级的种族，自然不叫清国为国，只称人族。

“这确实是他唐突了，他以貌取人，对总领无礼，总领在我等之上，如此也就是对我无礼。但其罪不至死，还望总领将其交于我手，我定秉公处理。”贺知彦自知理亏，恭敬地作着揖。

“哦？交于你？你又会怎么处理？我猜……无罪释放？难不成这堂堂的人族清国皇室对这碎嘴之人的无礼竟如此大度？”提洁双手环胸，明明是仰头看着贺知彦，眼中却满是蔑视。

“呵呵，自然不是。我是想这小兵无礼，先留他一命，这样才能同我们一起见识到总领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到时再罚，才能罚的心服口服。”

“不需要他看到，我自己的实力我自信的很，倒是他的言语，叫我极其不爽！”

“总领话到如此，是非要取了他这条小命吗？”绝对势力面前，贺知彦只能更加恭敬。

“当然。”

“好，来人。”将领奉命上前。“板刑伺候，打到他口吐鲜血，再扔到河畔！”闻言，将领不轻不重的施刑，那人也配合着叫嚷着。“总领，我清国人族虽习气不如贵国学的强悍，但这身板练得可是硬朗得很，这过程可能有些漫长，还请先移步营内，商量下作战对策，也好叫其他长途跋涉的兄弟歇歇脚。”

“这种碎嘴之人留着也是害群之马，切，算了，反正你们早晚也得死，真没意思。”提洁小声嘀咕着，转身走向营中。“提遥，在这盯着吧。”

“什么？”贺知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提洁的话，两国即使有矛盾，但至少现在也是友军，怎么能先一步得知生死，难道是要用他们的性命去调取蛇妖暴乱的幕后黑手？

“没什么没什么，我可不想像那些蛇死的一样难看。哎呦，又说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呢。”

提洁自言自语的说着，又回头招呼着贺知彦，吐着舌头向他们狡黠一笑，和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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