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鲛人登陆

“提洁她……说喜欢我……”贺知彦慢慢握住气丹，紧紧的抱住提洁。

虽然贺知彦吸获取了提洁很多记忆，但在外界看来不过是气雾围绕着他飞行了片刻。大地接着震动，一阵阵异样的雾气从北方海洋飘来，叫人冰冷刺骨。

“这是鲛人的幻境！”闫灵已经察觉不对，可已身处幻境。

雪山环绕着闫灵，雪花随着阵阵风暴猛烈飘落，不远处的暴风雪正在向他袭来，暴风雪所到之处皆是雪崩。就算闫灵能抵御住这波、下波、下下波暴风雪，也免不了被雪崩掩埋，而且只要找不到幻境里对应的鲛人实体，就无法伤其根本幻体，更无法打碎幻境，而且就算找到了，闫灵也不一定可以打过能创造出这么细腻幻境的鲛人。知道问题严重性的闫灵，只能自断一颗毒牙，侥幸蒙骗梦境自己已死来逃脱。一只毒蛇有两只毒牙，这是他们能储存毒影的关键，就像人类的丹田一样，气沉丹田。好在他运气不错，赌对了，鲛人的目标并不是他，并没有和他死磕下去。

“雨声，雨声，别哭，我把欺负你的人，都杀掉了，以后我保护你，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浑身遍布着蓝色鳞片的夜不觉逐渐在迷雾中显现，声音冷峻而空灵，朝着贺知彦一步步走来。贺知彦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任由他拎走怀里的提洁，又踹开趴在贺知彦脚边的将领，面朝下瘫倒贺知彦腿上。

贺知彦现在心里五味杂陈，为自己牺牲的将领，身世复杂的提洁，鲛人模样的夜不觉……还有血殇篡位的亲王裴权。

夜不觉趴在贺知彦的腿上时不时抽搐着，脸上锋利硬实的鳞片咯的贺知彦生疼。贺知彦凝神，低头看着湿漉漉的夜不觉，他后背也满是鳞片，颈部两侧的皮肤裂开了口子，像鱼鳃一样急促的吐纳着世间的浊气，贺知彦早就感觉到了，他没有呼吸。但是贺知彦并没有被夜不觉现在的模样吓到，仿佛经历过这些事情后，他已经不会再惊讶了。他看淡了一切似的抚摸着抽搐的夜不觉，从头顶到发丝，再到脖颈。夜不觉得到了安抚，身上的鳞片也慢慢隐退进皮肤。贺知彦就顺着滑溜的皮肤摸向后背。

“怎么，黏糊糊的。”贺知彦低头，看向自己手掌刚经过的后背。从脖颈开始，就有一条长长的伤口蔓延在夜不觉的脊骨之上，口子深的甚至能隐约的瞧见森冷的白骨，血肉向外炸开，就像是刚刚从里面掏出来了什么东西。而流出来的黏稠蓝色液体，贺知彦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了。他并没有惊动虚弱的夜不觉，依旧轻轻的安抚着他。

慢慢的，鳞片全部隐下去，呼吸腮闭合，恢复呼吸。夜不觉难受的拽了拽被鳞片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不剩下几块了，勉强蔽体。贺知彦见他醒来，才想起脱下外衣给他披上。

“额啊，雨声，后背好痛啊。”夜不觉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贺知彦，然后直接爬上前一把抱住贺知彦的腰身。

夜不觉醒终于了，贺知彦明明有好多话想要和他说，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好奇他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告诉他自己经历了什么苦难，询问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可是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贺知彦也不知道，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夜不觉的身份和动机发出怀疑，也许，这就叫无条件的信任吧。

“我们回家吧。”又休息了一会，终于，贺知彦疲惫的开口。

“好，我们回家，一起回家。”夜不觉在贺知彦的搀扶下艰难的起身，两人都是一瘸一拐的走着，互相搀扶着在一片废墟中寻找着回家的路。

忽然，草丛中出现骚动声。白花花毛茸茸，又有些发红的物体在远处的草丛里慢慢耸动着。

“是小卷毛！”夜不觉眼眸中焕发生机，一吹口哨，“小卷毛”立马跑向夜不觉，低头让他抚摸。

正是那匹照夜玉狮子。

贺知彦扶额，明明是自己的座驾，怎么和夜不觉混的这么熟，还背着他起了小名。

“我们都差点过去见阎王，你倒好，还在这里偷吃，行啊，那现在到你卖力的时候了。”夜不觉不紧不慢的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又给小卷毛编上了几个麻花。

“走吧。”夜不觉娴熟上马，伸手去拉贺知彦，贺知彦也不矫情，乖乖的坐在前面被夜不觉环在怀里，因为夜不觉背上有伤。

两人就这样，贺知彦困了就倒在夜不觉怀里睡会，夜不觉累了就趴在贺知彦背上眯会。其实不仅仅是贺知彦，夜不觉也有好多话想告诉他。他想跟贺知彦解释，想让贺知彦知道自己是被那只冠上“母亲”这个伟大光环的老母鲛叫回去的，他本来是想去去就回，可是被她困住了，那只老母鲛竟然拿用鲛脊加固牢笼，他只能用同样的血脉压制去反抗她，最终只能选择自爆脊柱，强行祭出鲛脊，割裂老母鲛的鲛脊，他还将自己的鲛脊用来修复并融入那只老母鲛的鲛脊，她还有价值，她还不能死，他也知道，那只贪婪的老母鲛也不想死，她一定会接受他的鲛脊……可是他没有说，他也不能说，贺知彦没有问，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从邹雨声开始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从自己是鲛人开始说？感觉像是欺骗，算了还是不告诉他这些烦心事才好，而且如果不是自己，贺知彦肯定不会经历这么大的变故。

而贺知彦心里也装着别的烦心事，同样选择了隐瞒。贺知彦手里紧紧地握住提洁的气丹，努力的串联着所有事情的关系，想要回宫后告诉他的父亲，可是却毫无头绪。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贺知彦总觉得夜不觉回来后好像比他高出来了不少，即使是后背受着伤还在佝偻着。

路过血殇和清国汇合的河谷口，旁边的那摊死蛇已经腐烂变臭，一切都物是人非。腥臭凛冽的风逐渐变得温柔清凉，环境也变得清新起来，贺知彦和夜不觉终于踏入了清国领域。

“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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