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完结章第五】

白色萤火在空中流转，以某个点为中心缓缓聚拢。若即若离，最后汇集在空地的正中心。

跳跳：这是？

护法刚要做声，却被神医横在唇前的手指挡回话语。

但见神医的神情，应是发现了什么。他配合地收了声，目光随着萤火流转，汇于一点。中心的光点愈发明亮，仿佛要迸发出燃烧的烈焰。一开始眼睛还能够适应那光线的强度，到后来竟强烈到不得不伸手去遮挡。

然而四方光点并未停止聚拢，伴随着光线映射时不知是什么物体的响动声，但听“唰”地一下，那中心似乎容不下所有光点的挤压，发出迸裂的声音，一层层光环瞬间从中心扩散开来，将整个空地连同花海都尽数波及。

白色花朵随着光晕扩散的方向微微摇动。神医和护法这才放下双手。

再望过去，方才空地中心处赫然出现一支草本的根茎。只是那植物光秃秃的，并未开花，也没有枝叶，好像枯死了一般没有生气。

虽然知道不应该以貌取物，但护法还是有些怀疑。

跳跳：这该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灵丹妙药吧？

神医领着护法向空地中心走去，想要凑近去看它，边走还边说，

逗逗：应该是没错了，刚才我被人引领到这里时，冥冥中有人告诉我，虔诚参拜才会令十难佛叶现身。如果那人所言不假，这株植物毫无疑问就是十难佛叶。怪不得书中没有记载他的样子和开花方式，就连我这一路亲身经历的，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撰写关于它的介绍啊。

应该说是，没有既定的方式能够找到它，才显得它自身是如此神秘。若是将迷幻烟制造的幻境以及结界中见到的一切看做一场考验，似乎还能够勉强解释的通。

因为他和神医彼此做出的决定在冥冥中影响到了他们是否通过考验，将它看作是开启十难佛叶大门的钥匙，只有做出正确的抉择，才能够找寻到开启大门正确的那一把。

护法不禁暗自庆幸，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方才当真是在决定自己的生死。

逗逗：没错了，这的确是十难佛叶！

神医喜出望外的呼喊声倒是提醒了护法，他连忙跟着凑近去看那株丑的不知如何形容的“光杆”。

逗逗：没想到我们真的找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神医特别开心。虽然他是个医药狂人，在这方面的兴趣比护法这种对药学没什么深造的人浓厚得多，但总觉得他的欣喜，又不是建立在这种层面上的，就仿佛……是他自己对这灵丹妙药有什么小私心一样。

即便如此，若是他真的那么想得到它，又有何不妥。护法抿嘴微笑，转头问神医，

跳跳：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把他摘回去？看起来它好像还没完全盛开的样子……

神医转了转眼珠，刚准备开口，便被人强横地打断了——

鬼毅：这点就不劳烦诸位费心了！

-

似乎在这样美好的氛围里，他们的出现太不应景。说实话，神医和护法两个人好像完完全全将他们忘记了的样子。

两人只觉得头顶被照的亮起，一排排火把似乎要穿透黑夜，代替光明。

神医还在愣神，护法已经率先一步挡在他的身前。

鬼毅：现在还想徒劳挣扎？护法大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头顶鬼毅的声音响起，他就站在悬崖边缘，身侧还有一身材魁梧似大将的男人，那想必便是嗜天了。

除此之外，他和嗜天的身侧分别有一身着白衣的人伫立在旁。只不过鬼毅身旁的白衣人身形清瘦，衣服虽纯白如雪，却是人间之白，朴实，无华。

再看另一白衣人，轻纱朦胧，随风漫舞，竟透有仙子之气，乃是天境之白，飘逸，无瑕。

不必多说也能看出，那两人自然是无隐和月莲了。

距离较远，神医和护法看不清他们两人的表情是如何，但却也完全没有互相问候或是示意。

也是因为现在的情形早已容不得他们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些多余之事。

跳跳：别怕。

神医并未开口，护法便先安慰了他一句。对于神医的反应，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鬼毅：神医啊神医！我们能够找到这十难佛叶，可当真要感谢你的鼎力相助！哦对了，还有你身旁的护法大人，真是辛苦你了。

鬼毅故意把话说的略带歧义，就是想从内部瓦解这两个人。

逗逗：哼！你休想骗我，我知道跳跳才不会帮你们这些……

神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护法又往身后拢了拢，显然是不想让他跟这些人浪费口舌。

跳跳：我早已不是鬼炎帮的护法，请你用正确的方式称呼我。

他的话让人难以读取感情，却字字句句都充斥着与他们划清界限的意思。

鬼毅：哈哈哈，好，青光剑主。虽然被你背叛也算我意料之中的事了，只不过我倒是没有预料到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呢。居然去冒没有万分把握的险，这可不太像你啊！

护法知道鬼毅指的是十难佛叶的事，的确，在没有神医没有完全参悟到十难佛叶之谜便以身试险找到毒龙山谷，下这盘没有完全把握的赌注。这样莽撞的行事风格在护法的生命中似乎也只出现过一次。

巧的是，那次他不惜拿命去冒险，身旁陪伴着他的人也是神医。

或许这便是命中难以违背的孽缘吧。他倒是不介意甚至很期待这种孽缘再多一些。不……那太危险了，还是算了。

嗜天：你还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神医逗逗，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是在劫难逃，识相的话就老实点，快让十难佛叶开花，然后亲手交给我们！否则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后果！

见护法半天没有回应，原本就亢奋的嗜天更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那鬼毅不着急，他还急呢！深谙迟则生变之理的他讲究速战速决，当即指挥着埋伏在悬崖上的诸多弓箭手准备拉弓恐吓。

跳跳：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伤他！

护法突然高声喝道，他很少这般大声喊叫，也很少作出这般怒呵之声，听起来是那般凛然。神医听着都不禁呆了一下。

无隐：你……

只见鬼毅身旁的无隐突然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是想要阻止护法，看他神色略感焦急，但碍于身旁帮主的威严却又怯怯地不敢做声，硬是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比无隐更了解护法的身体状况了。

潜伏在护法体内的蛊毒，应该就快要发作了……

拜托了，千万不要运功啊。否则你和神医都会……

可他在心中呐喊了无数次，终归也只是心声，护法是听不见的，更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连最后一次运功都做不到了。

而他却已经拔出了背后的青光剑。

嗜天：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我们也只好来硬的了！小的们，搭好弓箭，听我号令！

嗜天横眉怒目地咆哮着，不顾身旁鬼毅的意愿，自行操控起指挥权。

跳跳：逗逗，我们双剑合璧。

看着对方的箭已抽出，护法的神色不变，只是转头对神医轻轻说了一声，已经摆好起手式。

逗逗：好。

神医附和着，雨花剑也铮地出鞘。

青龙化电，幽绿相伴。霎时间飞花走叶，风云乍起，一道夺目的光穿透长空，溅射四方。

阵阵狂风在耳边呼啸，连四周的话语声都听不清楚。

无隐：不，不行！快停下来！

嗜天：岂有此理！快放箭！

鬼毅：可恶！停，停，都给我停下来！谁准许你们放箭了！

一时间，峡谷内风声鹤唳，人声错杂，箭雨满天，竟丝毫没有方才严阵以待的气势和纪律。

双剑合璧产生的强大气流席卷八方，将对方的阵型打得零零散散。似乎谁都没有想到那看似铜墙铁壁的阵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风暴中心的两个人，看起来似乎状况也并不好。

双剑相交，产生的漩涡已经有些岌岌可危，青光剑的剑身开始剧烈摇晃。

逗逗：跳跳，你……

神医察觉有异，连忙看向对面的护法，却发觉他的脸色竟然变得惨白。

跳跳：没事，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护法的声音有气无力，却还想着安慰对方。

逗逗：不行！你蛊毒又发作了？快，快停下！你不能再强行催动内力了！

神医焦急地大喊，但那双剑合璧产生的吸力太强，他并不能够中途撤手，否则必将对双方造成伤害！

跳跳：我，我……

护法咬牙，似乎还想硬撑，但他的剑已经缓缓脱离合璧中心，人也已经渐渐被甩离出去。

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炸响。

青光剑跌跌撞撞插入那片空地之上。

护法从半空中笔直地坠落，摔在宝剑身旁。

被气流击飞数米，神医落地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双手向后撑着身体，雨花剑早已脱手掉在远处。

无心在意那么多，他满眼，满心，全都放在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护法身上。

天崩地裂的痛几乎将他的心脏压碎，双眼早已被惊恐与悔恨填满。

逗逗：……啊……

他拼命想要爬向对方身边，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但为何，他的身体却动不了了呢……

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个声音。

而那一个字，一个音，却将他心中所有的心痛，恐惧，愤恨，准确而清晰地拼凑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逗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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