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荣小姐,打扮成这副模样是要去哪啊?
眼前的江道儿俨然一副书生打扮,算不上风流倒也算是俊俏,但她本就是女儿身,所以细看之下自然掩不住身上女人家的气息,不过也无碍,她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谁人也不能使劲盯着她瞧不是。自卖给那戏楼一出西厢记来,那老板是一次次的出高价想再买她一出,不是她江道儿不想拿这个钱,主要是有些剧目她倒记得清楚却有些含沙射影,她不能拿了这个钱却害了别人,可这稍微偏门一些的她又记得模糊,只能一直推托,如今这是记全了南戏的一出琵琶记。
江道儿:去会馆戏楼。
安荣那小姐这是要扮成出府采买的小厮混出去?
江道儿: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厮吗?
安荣那小姐是要穿成这样翻墙?可怜了这一身好衣裳了。
江道儿十分感慨,自己在安荣心里得是什么样的形象,而且不应该先担心她的安危吗?安荣竟然先担心自己身上这身衣裳。
江道儿:你家小姐我是要穿这身堂堂正正走出去!
安荣小姐,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还不是马上就被老爷给……
江道儿:诶,停,上次那是个意外,我没刺探好敌情这才被爹逮个正着,这次我可是有准备的。
安荣准备?什么准备?
江道儿:这次我提前打听好了,爹今天有事已经出门了。
江道儿话音还没落下。
江楼:简直是胡闹!
安荣少爷。
江道儿还以为是自家爹爹,吓得腿下一软,一转头却发现是她那哥哥。
江楼:你去哪?
江道儿:一起啊!
江楼:好啊好啊。
安荣在旁满是无奈,少爷啊,你不该劝着点小姐不让她胡闹吗?怎么你还跟着玩起来了呢!
江道儿:安荣,走啊!
安荣好嘞。
这戏楼在会馆一进院的中轴线上,与山门一体,坐南朝北,戏楼分为两层,看楼中心为马蹄型,上有罩棚,戏台为三面,戏台正前方和两旁为上下两层的看台,另外面对台前边约有百余平方米的看池,可同时容纳百人左右。戏台不大,台前有两根柱子,雕刻华丽,柱子后面各有一个水缸,演出时装满了清水,演员发出的声音经过反射,更加清晰宏亮。
莫看这戏楼不大,但却有些年头,单看这屋脊、壁柱、梁枋、门窗、屏风之上雕刻、彩绘、装饰便可觉出其中精湛,宫中亦有宫廷戏楼,可若真说起来,那宫廷戏楼的年头不见得比它久。
江道儿便处在二楼的看台,笙弦锣鼓,楼下的看座和池座、楼上的雅间和包厢,尽皆爆满。
戏未开场,几个杂役在来回穿梭,他们这是看可有人要些瓜子水果。
杂役先端来了茶水。
江楼:我问你啊!今是哪个角儿啊?
江道儿:正事正事!你去告诉你们老板一声,就说,他要的戏我拿来了。
杂役应声便赶紧去告诉了老板。
江楼:你找他们老板做什么?不会吧!你们有奸情?可是一般他们年纪不都挺大了吗?哦~原来你好这一口。
江道儿:江楼,我觉的如果有一天你被人打死了,那都是因为,你活该!
江楼:那不然呢?
江道儿:西厢记看过没?
江楼:自然看过,前些日子风头正盛,一时间可谓一票难求,这一出戏可是红了一个醉海棠呢!
江道儿:这西厢记便是我卖给这戏楼老板的。
江楼:你?我不信,你连男人都没有过,哪里写的这么一出戏来。
江道儿:自然不是我写的,他人所写,我代为转卖,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他们老板了吧!
江楼:那这么说你今日来是有新戏了?
江道儿:嗯。
江楼:在哪?你先给哥哥看一看啊!
江道儿从容的抿一口茶水,又指了指自己的头。
江楼自知江道儿不会告诉他他也不自讨没趣,只专心等着看戏,不过何人写的一出西厢来,又为何不肯自己出面?他知道自家的妹妹什么性子,若她想说早就滔滔不绝了,她不说他也不问了,问了也问不出什么,他还是专心等着看戏吧!
不一会老板就来了。
戏楼老板:小公子,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江道儿:这戏就要开场了,有什么话我就明说了,不知道老板之前所说可还算数?
戏楼老板:自然算数。
江道儿说的是这一出戏二百两,不过这戏楼老板可并不算亏,上一出西厢记虽说卖了百两可红了一个醉海棠,一时魁首,风头无人能及,极为叫座。
江道儿:好,荣儿。
只见身旁的安荣从怀中拿出一小本来。
江楼:好你个江道儿,你明明就有戏本,却不肯给我!
江道儿:江湖道义,我卖的是独一份的钱,那就得是独一份。
戏楼老板:是是是。
老板将银票交到江道儿手里,安荣将戏本交给老板。
戏楼老板听江道儿身旁的江楼言语间定不是外人,可江道儿却也未曾将戏本给他看,他这是遇到贵人了,这些年来会馆戏楼虽说也有些常客和南来北往的看客不至于没落,可总没有了人满为患的红火,这一出西厢记使得他多了一个台柱子,戏楼也多了些往日的红火。
戏楼老板:今个票钱,茶点,全免,姑娘你只好生听戏罢。
江道儿:那谢过老板了!
待老板走后江道儿却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刚刚喊的是姑娘,她就知道什么难辨雌雄,在她这根本就行不通,事实上戏里常有男子做女装,虽说女子扮男装不常见却也有,这女子的姿态他们是看骨子而非皮囊,江道儿的打扮自然逃不过他的眼,可江道儿仅十五岁,又长的一般,若是不认真看倒还真像个小公子。
正事办完了,接下来就是闲事了。
戏至中场,看客们纷纷再要茶水,亦有些出门方便,一时间有些嘈乱江道儿也未当回事,只是这楼下的声音越听越不对。
江楼走出阁间就要下楼。
江楼:不好,出事了!
江道儿也向外探看,只看见戏楼老板捂着头鲜血渗出,拦在几个人面前,亦有一个杂役已经栽倒在地上,亦有看客没命的大叫着“啊呀!死人了,死人了!”看客四散,混乱不堪,这看池中的人本就密集,看客慌不择路,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江楼走上戏台,拿出腰间令牌。
江楼:骁骑军统领江楼在此。
人群才慢慢安静,这看客中大多是都城的人,居于都城谁人不知江光,虽说江楼名气远不如他爹,但人都抱着虎父无犬子的看法,而江楼年纪轻轻也已经官至从二品。
此时江道儿也下了楼看了看地上杂役的伤势,还好不重,只是胳膊的皮外伤,江道儿只看眼前的人凶神恶煞。
王公子:江骁骑?
江楼这才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之后坐的是王家公子王豹。
说起这王家公子王豹倒还真有几分本事,什么本事呢?他有一个好爹,王家公子在城中行事嚣张跋扈,偏偏他那爹又身居高位,是皇帝身边的人,人又拿他没有办法,他与江楼年纪也相当,江楼官场摸爬滚打不过从二品,王豹却只因为他爹的引荐便轻松官至正二品,况且江光与王家素来不和,王豹在公事上可没少给江楼使了绊子,江楼也早就看不惯他王豹了。
江楼:王都尉?怎么?这么巧,王都尉也有这样的好兴致!
王公子:江骁骑不也是。
江楼指了指戏楼老板。
江楼:王都尉这是?
王公子:嗨,不是什么大事,有些人不教训就不懂事,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江骁骑出手了。
江楼:王都尉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你的下属,你有事我定当义不容辞为你排忧解难啊。
这边江楼与王豹言语间冲撞,江道儿也已经从戏楼老板口中将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
原来是这王家公子非要将这醉海棠占为己有,王豹的名声向来不好,莫说醉海棠如今风头正盛不可能随他,哪怕是寻常时候醉海棠也不能跟了这样的人。醉海棠执意不肯,近些日子甚至不再上台,小心躲着,惹怒了这位公子哥,他今日是有意找茬说这戏楼的瓜果不鲜,茶水不香,打伤了人逼着这醉海棠现身。
江道儿凑近江楼将事情原委道了个大概。
王公子:江骁骑一定要管,可就别怪我了!
说完王豹身前几个凶神恶煞的就要将江楼围住。
江楼将江道儿往一旁推。
江道儿:小心。
江楼心中也有些没底,王豹官居都尉,手下各个功夫不会弱,一个两个他尚能轻松应对,如今五六个倒真有些吃力,可如今也没有退路,不能给自己丢人,更不能给江家蒙羞。
江道儿:安荣,回去叫人。
安荣小姐。
江道儿:快去!
安荣那你与少爷小心!
江道儿心里想着早知道有这么一出出门就多带些人了。
眼见江楼渐落了下风,身后大汉就要扑上去,江道儿抡起身旁的椅子就向他砸去。
那大汉只疼的呼了一声便要向江道儿扑过来,江楼一人难敌众人,分身乏术。江道儿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楼:道儿,小心!
一人从二楼越下,手中长剑一刺,那大汉便疼的倒地不起。
江道儿只觉得,大哥,不是吧!人大侠不都是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武功高超,拿剑气生生将人弹开吗?你倒好,你就这么给人一剑,这么直给吗?
谢温:五殿下在此,谁敢再造次!
那几个大汉闻言停了动作,王豹也从座上站起。
未散去的众看客本觉得今日江家少爷与王家公子针锋相对已经是看头十足,未曾想竟又出来一个五皇子。
一人从二楼缓缓而下。
殷琛:本是想好好听个戏的。
他走至刚才王豹所坐的地方坐下。
殷琛:王都尉,是觉得我嘉国无律法,还是律法有何不妥,需要王都尉亲自教训?
王公子:不敢。
殷琛:不敢?
殷琛:那还不带着你的人滚!
王豹带着那几个大汉和地上那个还在叫唤的匆忙逃走。
江楼:谢五殿下今日出面相救。
殷琛:无意帮你,不过是他耽误了我看下半场的戏。
殷琛:兴致全无,谢温。
江道儿:谢过殿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来日必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殷琛瞥她一眼。
江道儿那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未说出口就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走了。
这年头,大爷就是横。
江道儿:没事吧!
江楼:能没事吗?诶呦呦,我的腰。
江道儿:伤哪了?我看看。
江道儿正想着看看江楼到底是哪里受了伤,只见一个云鬓高堆、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只见她面容俊俏,身材苗条,步姿婀娜、顾盼风流,若风摇海棠一般使人迷醉,不用说,她就是醉海棠了。刚才她只敢躲在后面没敢出来,是戏楼老板找她她才知道今日里闹得这样大,她出来是道谢的。
醉海棠:江公子,海棠谢过今日之恩,无以为报。
说着就要向江楼行大礼。
江楼赶紧扶起她,这会子腰也不疼了,站的笔直。
江楼: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醉海棠:海棠人微力薄,帮不上公子什么,若是公子日后来这听戏,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海棠做得到的自当义不容辞。
安荣小姐!
眼见着安荣带着人来了。
安荣小姐,你没事吧!
江道儿:没事。
安荣少爷呢?
江道儿指了指在那里看着人海棠姑娘傻笑的江楼。
江道儿:好的很!不过荣儿啊,你回去叫人跟爹说了吗?
刚才让安荣回去叫人的时候忘交代了,可不能跟爹说啊!看安荣带回来的人她心里有些不安。
安荣小姐你想什么呢!我不跟老爷说怎么叫的人啊?
江道儿才想起来也对,五殿下啊五殿下你早出场一会不行吗?
不过此时后悔也没用了。
江道儿:那爹说什么了吗?
安荣没说什么啊,就说他在家等你和少爷。
等着回家家法伺候他们两个吧!
江道儿:江楼,别看人姑娘啦!回家啦!
江楼一脸依依不舍。
江道儿费力的将他拉出来。
刚坐上轿子。
江楼:啊!我的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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