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景懿揪心疼,一手指着福临:“我未能做一个好郡主,你亦不是一个好皇帝,被蒙蔽了双眼,不分是非。”富察景懿一咬牙,将心中话说出,满屋人都变了脸色,纳兰明珠快步走到她面前欲保护她,岂料福临动作极快,随手拾起茶杯向富察景懿扔去。
“皇上!”众人来不及挡住,茶杯落在富察景懿额上,绽开伤口,鲜血流。
“皇帝!你这是做什么!还不住手!”太后赶来,止住福临,“你怎能打她!”
“皇额娘!”
“皇帝啊!”太后怒指福临,却不能骂他。
“人都道皇上是个明君,怎么后宫事就糊涂了!”富察景懿疼得麻木,躲到了床角,凌珠与纳兰明珠伸手扶她,却被躲开,“走开啊!”
“懿儿就别再说了!”太后知道福临生气,眼见着富察景懿还在说话,一时也急了。
福临亲政不过两年,甚至也不能是完全亲政,朝廷还有许多开国元勋制约着他。天子最忌讳的便是无能,富察景懿指着福临鼻子骂了,福临不生气也难,可即使如此,福临不该打人。
福临气得浑身发抖时,富察景懿像是受惊了,额角的血染进她那双含泪的晶莹眸子,记忆犹如洪水一般涌出,穆察死在她眼前,纳兰明珠重伤昏迷不醒,一件件事刺激着她。
“屋里怎么都是血?!”
“血?”纳兰明珠预感不好,立马上前强行搂着她,跪坐在被褥上,用衣裳给她擦着眼前的血,温声却又慌张的哄:“懿儿看错了,没有血,是哥哥衣襟的颜色罢了!”
出于对纳兰明珠习惯性的依赖,富察景懿并未挣扎,只是拽着纳兰明珠的衣角直往他怀里躲。
福临瞧出不对劲了,也大步上前想要安慰富察景懿,哪知富察景懿就如同躲避洪水猛兽一般,挣扎挥舞着双手,大喊。
“你别碰我!穆察!穆察哥哥救我!”
“啊!”富察景懿双手遮眼,崩溃:“血!都是血!明珠哥哥满身都是血,穆察满身都是血,我也是!我也是!”
“懿儿!懿儿冷静!都是假的!”纳兰明珠死死的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一手抚上她的后脑儿。纳兰明珠急出了眼泪。八尺男儿,除了幼时与金玉死时他哭得厉害,就连柳如翎也再没见他哭过。
“懿儿!”太后与福临扑到她面前,却被纳兰明珠侧身挡住,只留了后背给他们。
“纳兰明珠!让朕瞧瞧她!”福临掰着纳兰明珠的左肩,怒吼。
“还请皇上太后退后数步,别再刺激着她!”这次是真怒了,纳兰明珠顾不得君臣之道,硬生生拦着福临不让他接近富察景懿。
凌珠早早急哭了,想要上前却不能越矩。同安这时与一众侍卫带刀跑来,“兆佳大人让我来看看,发生什么了?”
门外巡查时就听翊坤宫一阵吵闹,也不知怎么了,齐鲁担心富察景懿出事,才让他带一队人来看看,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刚进门便见凌珠在门外站着哭得厉害。再一看,才发现福临与太后、纳兰明珠也在。
“同安侍卫。”
“奴才见过皇上,太后,纳兰大人。”
没人注意他,倒是纳兰明珠听他来了,如同有了救星,“同安!到侍卫所寻绳索来!快!”
同安闻声不敢犹豫,转身就往侍卫所跑,还一面吩咐属下不要离开。再回来时,他才看清,纳兰明珠跪坐在床上,福临与太后心急如焚的站在床边不敢再上前。纳兰明珠怀里还有一个挣扎的富察景懿,甚至富察景懿咬着纳兰明珠手腕不放,隐隐有血珠渗出。
“大人你的手!”
“别废话,帮忙将她捆起来!”纳兰明珠侧身留出一手来接绳索。
“不要!不要捆我!不要!你走开!不要捆我!”富察景懿又开始剧烈反抗。
“好!好!哥哥不绑你!冷静!”作罢,纳兰明珠只能又紧紧抱住她。“好!!我不动你!懿儿你冷静!”
好不容易制住她,纳兰明珠才放手,富察景懿便从枕下扯出匕首对着众人道:“都离开!不然杀了你们!”
“凶手都该死不是吗?”富察景懿露出诡异的笑,显然她还是没有清醒。
“好好,我们离开,离开。”生怕她受伤,纳兰明珠只好先妥协,稳住她,转头再面向福临时眼里没了温度,躬身行礼,带着同安等人退了出去。
太后瞧了富察景懿好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拍福临后转身离开。
“你怎么不走?屋里都是血,你不怕吗?”富察景懿此时已然分不清虚实,甚至忘了福临方伤害过她,天真如初入宫时。
福临愣,未能反应过来,却是伸手拉她,嘴上认错:“朕,哦,九哥哥,不怕,我陪你。”
“陪我?你怎么陪我?是杀了我身边人吗?还是杀了我?”富察景懿眼神突变,指着福临大吼。
她每说一句话,福临都被她噎住,“哥哥不该吼你,不该打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什么话?九哥哥你怎么了?”变化得太快,福临开始觉得恐惧,他害怕富察景懿就被他毁了。又是一阵悔恨,福临在心中责骂自己千遍万遍。
富察景懿情绪极不稳定,一会儿是一脸淡然,一会儿又是恐惧,亦或是愤恨。再无办法,福临只好重击她的后颈处使她昏迷。将被褥给她盖好,才缓缓走出去,不一会儿进来的便是李温与凌珠。纳兰明珠原不放心富察景懿,甚至已经奏请太后让他将富察景懿接出宫,却遭拒绝,后不得已与宜安一同出宫回府修养。
“格格,您别太伤心。”苏墨尔站在太后身边,虽是安慰她,自己其实也是担心富察景懿的。来去的路上,她见了富察景懿被刺杀,神志不清,又见富察景懿仔仔细细照顾纳兰明珠与她。她明白得太多,富察景懿还年幼,却丧父丧母,又被养在见不得人的深宫之中,苏墨尔陪着太后度过了尔虞我诈的深宫前半生,自然知道她的不易与心痛。
“哀家也是这样过来的,可她比哀家还是先帝后妃时经历的多,甚至比那时的哀家还绝望。”太后半遮面,手指抹过眼角,好叫人看不出她流泪。
“我亲眼见着姐姐与姑姑离开,还有那小女儿。做了太后,多尔衮也离开了。可我如今有福临做靠山,懿儿却什么都没有。哀家仅尽绵薄之力护她一时,却不能护一世。”
“如何能不伤心?”
“她额娘是哀家表亲,她阿玛与兄长皆为大清而死。是咱们爱新觉罗家欠她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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