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反间

李珏乔装打扮，钱财开道，假意探访狱中友人，悄无声息地潜入颍州大牢。他趁前面带路的狱卒不防备，一掌劈晕了狱卒，并将狱卒拖入隐蔽角落。扒了狱卒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提着饭食，朝牢狱深处走去。李珏四下打量着，却始终没发现林厉的踪影。正当李珏一筹莫展时，狱卒李友道：“刑房里那人招了没有？”

狱卒高兴邦一脸沮丧：“都说千羽盟的成员都是鬼神托生的，起初我还不信，这次我是真信了。刑房里的刑具都在那人身上轮了好几番，可他愣是什么都没说。”高兴邦瞄了一圈周围，悄悄将脸凑到李友耳边：“童大人的耳朵都被那姓林的咬掉了，你是没看到姓林的那表情，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魔鬼。现在想起来，我还一阵后怕。”

李珏边给犯人送吃食，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犯人甲见李珏心不在焉，给自己得吃食都差点撒到地上，当即决定给他一个教训，犯人甲一把拉过李珏的手，使劲掰扯着，脸上表情狰狞，一脸横肉扭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弧度。李珏四两拨千斤，轻轻巧巧化解了犯人的蛮力。李友看着李珏嘲笑道：“我就说他不适合当狱卒吧，整日被犯人欺负，也是没谁了。喂，刑房里的兄弟们累了，去给他们敲敲背揉揉肩。”

李珏应声而动，李友一把拉住他：“往哪儿走呢，刑房在那边。一天天迷迷糊糊颠三倒四的，也就适合干点娘们儿干的事了。”李珏回过身，低着头朝另一边走去。

李珏刚到刑房，童心狠狠啐了一口、骂了句脏话，吩咐他道：“去，拿冷水给我把他泼醒。”李珏随手抄起身边的陶瓷水瓢，舀了满满一瓢水，朝林厉的脸泼去。林厉从昏厥中醒来，眼睛被血水粘的睁不开，李珏掏出盟主令在林厉眼前一晃，林厉眼中瞬间透出精光，李珏将事先准备好藏于牙缝中的字条，趁机掏出给林厉，林厉看后瞬间领会李珏的深意，他郑重而谨慎地点了点头。李珏指令传到，随即将纸条扔进口中，顺势咽进肚子。童心：“伙计们，还磨蹭什么呢，赶紧操练起来。”

林厉被狱卒打的伤痕累累，可依旧强忍着不坑一声，他的眼神随着李珏渐行渐远的身影，逐渐朦胧。童颜歇了一日，再出现时，已然成为一只耳大人。他直奔刑房，发现林厉依然未吐一个字，当即决定用熬鹰的方式逼林厉就范。林厉在不吃不喝不睡的情况下坚持了三天三夜，终于再也熬不住，在几近崩溃的情况下松了口，供出花满楼清官茗烟。童颜一听这名字顿时傻了眼，自己也曾是茗烟的入幕之宾，好在此事由自己负责，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将不利于自己的证词证言一一剔除。

童颜将林厉签字画押的呈堂证据，立马上报宣元帝，宣元帝回复密诏，密诏上赫然写着四个字：“一查到底。”童颜怕打草惊蛇，并未立即抓捕茗烟，只是顺着茗烟这个关键人物往下查。茗烟能在滚滚红尘中保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自然有几分真本事，身后也自是不乏欣赏她才气与美貌的达官贵人。童颜越查越觉得触目惊心，他不敢擅作主张，只得将与茗烟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一众人等统统罗列出来，特意去掉自己的名字后，亲自交给宣元帝。

宣元帝看到童颜提交的名单当庭震怒，举起手中的佛珠手串重重摔在地上，珠子瞬间洒落一地。童颜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宣元帝怒吼道：“给朕查，务必要将千羽盟躲在暗处之人，统统揪出来。”

童颜：“襄王是皇上亲封的异姓王，是为大禹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微臣……”童颜话虽未说完，可字里话外的意思却很是明显。

宣元帝：“异姓王即是朕亲封的，若他与千羽盟有关系，朕自然也能撤了他的封赏。有朕在你背后为你撑腰，你怕什么，你只管听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用管。”童颜见推脱不过，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这要命的差事。

童心虽说平日大大咧咧，可粗中有细，宽中有严，一听到有一狱卒被打伤，当即触动某根神经，立即下令清点整个监狱人员并与在册人数一一比对。发现无一人消失，方才松了口气。之后他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往日做泼皮无赖的经验告诉他，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里越是波涛汹涌。

童心让所有人回忆当天都发生了什么，众人回忆后，将七拼八凑的犯人半身像在纸上画了出来。童心本来兴致勃勃，觉得立功有望。可一看画像，童心所有的雄心壮志统统都消失殆尽。这画中人物，活生生就是一现实版的钟馗，拿出来就好直接挂门口辟邪除灾了，可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重金悬赏，捉拿此人归案。

茶馆雅间内，李珏轻抿一口茶叶，赞叹一声：“果然好茶。”

茶楼隔音不好，大厅里客人的谈话统统跑到李珏耳朵里。

甲：“听说没，齐大人被抓了。”

乙啧啧道：“听说了听说了，他可是举国闻名的清官，不知招惹了谁，竟惹来如此祸事。”

甲连连摇头道：“唉，这样的好官都锒铛入狱，以后我们的日子就愈发艰难了。”

李珏嘴角含笑，内心默默道：“好戏还在后头。人啊，内心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这种子终有一天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李成显，从今日起，你我便算是正式开战了。”

林厉悄悄服下李珏给的丸药，没过多久，就没了气息脉搏。童心摸了林厉鼻息，发现人已然死了：“真是晦气，把这人给我拉到乱葬岗。”李友与高兴邦将林厉尸体随意丢弃乱葬岗。

李珏趁当晚夜深人静，悄悄摸进乱葬岗，将林厉尸体运回颖州分部临时驻点，众人见到林厉已全然没了活人迹象，一个个悲悲切切表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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