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凤舞

云州赈灾事宜进展顺利，灾后重建工作也有条不紊，背井离乡的云州人陆陆续续返回云州城，见到云州旧貌换新颜，看到亲朋好友好生生地在自己面前站着，无不感谢天恩。

团圆节当晚，一众医者在顾倾城的带领下，悉数进了州衙赴宴。容王温文儒雅道：“知道诸位大多是雷州人士，故而特意命人准备了当地小吃，望各位用的开心。”

陈烨看着桌上的食物，不禁想起家人，尝了一口吃食，当即大惊：“这味道，分明是……”陈烨抬眼看了左右，发现众人皆吃的热泪盈眶。

安洛白眼角含泪：“烨哥，我想家了。”话音刚落，他便看到祖父，脸上的泪痕尚未消失，已转成粲然笑意。

陈老捋着胡须，笑的一脸褶子：“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

容王笑容直达眼底：“想必大家都吃出来了，桌上的这些吃食，正是各位的亲人们亲手烹制。本王心知各位离家已久，今日正值团圆佳节，故而擅自做主，将各位的亲眷接来与各位一聚，以解各位的思乡之情。”

众人异口同声道：“多谢容王殿下。”众人正沉浸在与亲人团聚的喜悦中，顾倾城的思绪却被桌上精致的桂花糕，硬生生拉回过往。她捻起一块桂花糕，心上似有万千蚂蚁在啃噬，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可那千觞竟似人间蒸发一般，无迹可寻，却叫她发作不得。不知不觉中，手上力气竟加重几分，桂花糕被捏成碎屑，洒落一地。

容王见状，关切闻讯道：“可是桂花糕不合口味？”

卓凌推了推魂游太虚的顾倾城，顾倾城缓过神来，卓凌顺势使了眼色。顾倾城了然于心：“民女失仪，望殿下赎罪。”

容王笑的温柔：“无妨，本王听闻沧州香酥斋的桂花糕甚是有名，想着与姑娘初次相见便是在沧州，本以为准备这桂花糕，便能博得姑娘欢心，没成想倒惹的姑娘不快，是本王思虑不周。来人，将桂花糕撤了，换成月团。”

“谢殿下”，顾倾城脸上透着淡淡的忧伤，仿佛人世间一切欢愉都于己无关。顾倾城的余光瞥向大块朵颐的卓凌，看到他的脸脏的似小花猫一般，不禁哑然失笑。卓凌用袖口，抹了两把嘴边，笑的灿烂而明媚。顾倾城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李修莫名羡慕起卓凌。

皇宫内，宣元帝大宴群臣，群臣看着了无新意的歌舞管乐，兴趣缺缺。一向唯凌王马首是瞻的管少卿提议道：“听闻宁朝女子最擅凤舞，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这个荣幸亲眼目睹语嫣公主倾城一舞？”

宁语嫣态度不卑不亢、举止端庄大气，只有手心处无意间沁出的汗，证明她的内心有多慌张：“请容语嫣去偏殿更换舞衣。”

到了偏殿，宁语嫣神情颓废、语带呜咽：“这凤舞向来考验舞者心境，如今我心绪不稳，怕是舞不出凤舞九天的意境。”

听雪镇定自若：“公主莫慌，且不说他们并未看过凤舞，就算看过，有我们几个配合公主，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宁语嫣一边给其余人使眼色，一边自顾自穿上浅粉伴舞服。众人得令，将绯红主舞服硬生生套在听雪身上。听雪心中不禁感慨，公主向来胆小怯懦，如何担得起宁朝重任和自己的复仇大业。

听雪略微思索：“若竹，你与听雨身量相似，且顶了之前她的位置。”

此时，门外传来催促声，众人轻纱遮面，鱼贯而出。众人围成花苞形状，而后依次展开，给人以美轮美奂之感。而后听雪缓缓起身，脚尖轻点地面，节节升高，其余人配合着听雪，或浮或沉。一重天，流芳发色绣户中；二重天，归来见着谁不羡；三重天，离心一一涕无从；四重天，中秋归去月三更；五重天，新知满座笑相视；六重天，一涧当空泻寥廓；七重天，但垂双泪出咸秦；八重天，几看时辈或浮沈；九重天，教示诗书望早成。凤凰上飞九千里，穿越云霄，两只脚搅乱浮云，翱翔在那极高远的天空。而后俯冲直下，最终落于原处，花朵再次收拢，重新归于花苞。

一舞毕，台下掌声雷动。宣元帝：“宁朝凤舞，果然名不虚传，此舞不仅暗含道家所谓九重天，更有佛家九九归一、终成正果之意。妙哉妙哉。”凌王的眼睛好似长在“宁语嫣”身上一般，丝毫未移。

听雪刻意模仿了宁语嫣的声音：“皇上，请容我去偏殿稍事休息。”

宣元帝亦是怜香惜玉之人：“快去。”

听雪身子娇弱，凤舞又极其耗费心力，如今身子已达临界值。听雪硬撑着来到人后，而后便摇摇欲坠。幸好宁语嫣眼疾手快，及时将听雪扶起，并着人将其抱入偏殿。拿了听雪惯常吃的药，紧急灌入听雪口中。“都怪我，若不是我，听雪不会变成这样。”

听雪缓了片刻，身体已恢复如常。她浅笑着，有气无力道：“公主切勿自责，我的身子我知道，刚刚只是一时精力不济，休息片刻便好。”听雪捏了捏语嫣公主的手：“我这里自有人照顾，万望公主时刻牢记宁王重托，切不可因小失大。”宁语嫣换了衣裳，一步三回头地朝宴会走去。

熹微城，李珏新搭的关系网，短短数日已初具规模，以悦来客栈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千芊将李珏昔日所购商铺改为赌馆-长乐坊，并经营的有声有色。

此时，赵云瀚看着形同活死人的赵瑾，瘟疫日益横行的赵家军，内心焦灼不堪。赵云瀚喊来军师细问此次瘟疫的缘由，得知起初发病的正是扮做流民混进熹微城的先遣军，判断出此次疫病，必出自熹微城。可城中的探子传来消息，熹微城内并未爆发瘟疫。难道他们手握治病良方？赵云瀚心念一转，立马驱马直奔熹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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