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林冉换完衣服走到门口时，来的衙差正在林府门口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着急。

见林冉出来才顿住脚步，“大人你可来了，姐妹们都去现场了，就等你了。”

“那快走吧。”林冉见她有些着急也不罗嗦，快步上前跟着那人去往案发现场，童禾依旧是默默跟在身后。

“大人快些吧，不然天黑就不方便勘察现场了。”

林冉被催着一路小跑过来，离得越近越觉得眼熟，这不是今日来过的那条街吗？

远远看见一群百姓围在了茹家门口，林冉顿觉不妙，指着前头的人群问道：“不会就是那家吧？”

衙差想也没想便答道：“报案人说的就是这条街，开杂货铺的茹家，应该就是那家了，不然门口怎么会围了那么多人。”

林冉此时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让一让，县令办案，都让一让。”那衙差上前高喊一声，拨开人群，带着林冉进了茹家院里。

林冉看着倒在地上的杨氏问道：“仵作呢。”

“小人在。”那个穿白色襜衣挎着木箱的妇人上前一步应道。

“验尸啊，再等下去就天黑了。”

“是。”

仵作应下后便蹲下身打开木箱子给自己带上了白手套，开始一系列的验尸流程，其实都不需要怎么验，就这情况她看看也知道怎么回事，但流程还是要有。

捕快中一个有些黑瘦，但看着很精神的妇人走了出来，神情严肃地冲林冉抱拳道：“大人，屋里还有一具尸体。”

林冉一看，这人正是她在堂上审案时站在一旁的捕快头子之一——戎宁。

“大人请跟我来。”

戎宁领着林冉进了屋，沈氏静静地躺在床上，穿戴整齐，面容安详，脸上还有淡淡的妆容，不同于她上午来时见到的蓬头垢面的样子。

林冉此时有些茫然，她不知此事要怎么和茹玉说。

戎宁拿过一旁看守的捕快手中捧着的沾了血的粗布衣衫递到林冉面前，“大人，经我等盘查，这就是这名死者的衣裳，今早还有街坊见他穿着这身衣裳。”

林冉都不需要接过来细看，这的确就是她上午来时沈氏穿着的那身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裳。

戎宁将衣服放回那看守的捕快手中，继续道：“我和仵作都看过了，这人是自杀，看起来死前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

杨氏泼辣，周围知道他名头的没几个敢惹，他的死对周围街坊邻里都没激起太大的水花；反倒是听说沈氏死了都是一阵唏嘘，一边倒的说沈氏可怜，本就是孤儿，又不得妻主宠爱，常年被正夫欺辱打骂也没个人能替他撑腰，生生受了这许多年的罪，死了也算解脱。

想到这些戎宁也不免觉得沈氏可怜，“这也是想走得体面些吧。”

……

最后林冉等人得出的结论和茹梦最开始的猜测是一致的，沈氏杀了人后畏罪自杀，但凶手已经死了，也不能再判个什么罪，此案也就算是了了，就剩给这二人销户了。

林冉让衙门里的一干人回去了，自己毕竟是这家的媳妇，怎么说也该留下来帮忙。

茹烟虽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可没了凶手自己也不能如何，只得在一旁砸墙发泄。

直到茹玉被传唤过来，茹烟发疯似的就要扑过去打人，幸亏童禾将人拦住。

茹烟的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里也点起了火把。

茹玉不敢相信小父已经亡故的消息，明明是一路跑过来的，可到门口却有些迈不开脚，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分明是强忍着眼泪憋出来的。

林冉走上前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看到了茹玉的眼神，有些复杂，又好像很简单，那里面闪着一丝希冀的光，让她说不出“节哀顺变”几个字，她定定的看着茹玉，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

林冉终是不忍说出太残忍的话，只道：“他在房里。”

茹玉缓步往小父的房间去，火光映着他的背影显得无比孤寂。

站在小父的房门口，茹玉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借着屋里微弱的油灯，他看清了小父身上穿的是他白天带过来的衣裳，头上插的是他在家时给他做的木簪。

他缓步朝小父走了过去，身体的力气似是被抽空了，每一步都感觉那么沉重，他跪在床边，抓着小父有些僵硬的手，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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