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三人都有些迷糊的“咦”了一声。拿走一百个大洋?这可是个大数字。
以前北平还没被日本人占领的时候,三庆园人气更好些,那时候一个月能赚三十个大洋上下,现在来三庆园的只有当年的那些老观众。张云雷总替他们打算,连票价都压了好多,一个月十几二十个大洋,基本是得用完的,能存上一个大洋就已经是他们省吃俭用剩下来的了。可想而知,这一百多个大洋,三庆园存得有多难多辛苦。
李九春推了推还没回过神来的董九涵,董九涵一个激灵,赶忙答道:“离三庆园开箱还有十天,现在花销不大,到开箱之后花销就大了。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四十七个大洋再加上票钱,到还不至于不够用。”
杨九郎思量着颔首道:“好。如果角儿明天还没有回来,你就给我支一百个大洋。春姐,明天你随我去王德彪府上,多少替角儿打点打点。”他阖了阖眸子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王德彪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我们也好去探探他的口风,实在不成,咱也得早做打算,总不能真让日本人得了逞。”
李九春点头道:“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张老板你,是想好了,还是没想好?”王德彪探着身子撑着长桌上,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叩着桌面,发出一阵断断续续却又极其清晰的“叩叩、叩叩叩”声,在寂静无声的刑讯室里听来,还委实教人心生寒意。
他身上裹了厚厚的棉衣,张云雷可就只有一件不太厚的棉大褂,而且还是破烂得不成样子且又被冷水浇透了的大褂。他身上又冷又痛,嘴里牙齿也连连打着颤,一双手死扣在木把手上,通红中又有几分泛白,指尖几乎要扣进木头里,也不能止住身上因寒冷引起的一阵阵的颤抖和颤栗。胸前的鞭伤随着一深一浅的呼吸,推着殷红的血从伤口里不紧不慢的涌出来,鲜血的温热勉强止住了胸口的冰寒。
张云雷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张嘴反问道:“王先生单凭几道车辙印就说马车上还有第四个人,这岂非太过戏言?太过荒谬?”
徐明的事儿日本人本就没有敲章定论,日本人不知道他叫徐明,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张云雷送出了城。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要张云雷不说,这件事早晚都会不了了之,他要真说了,可就不止徐明有危险了,毕竟救徐明的可不是张云雷一个人,整个三庆园都有份。反正日本人找不到徐明,他最多受点苦,到最后总是会放人的。
王德彪眉头微跳,他已经没多少耐心了:“张老板不过是区区一个戏子,哪里是该受这些苦的人?早点说出来,对你、对我们都好。哦……对了。”他勾了勾唇角道,“当初那人的血迹可是在三庆园附近消失的,消失的地方还正正好好是两条路的岔口,一条通往三庆园,一条通往大街,张老板你说,那人会选择哪一条路呢?”
张云雷心底暗暗一沉,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地盯住王德彪的眸子:“你的意思是三庆救了人?”他低低“哼”了声,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哦?”王德彪笑出了声,那笑脸委实同地狱里的牛头马面有几分贴近,“难道张老板想说那人受了伤还敢明目张胆的往大街上跑?我劝张老板不要再嘴硬了,早点说出他的下落,我也好早点送张老板回三庆园,您说,是也不是?”
张云雷冷笑道:“王先生几句猜测就敲定了在下之罪,倘若我知道也就罢了,我不知道,莫非王先生还真要屈打成招吗?哦……在下倒是忘了。”他稍动了动惟一能动的手指,苦笑道,“王先生早就准备让在下屈打成招了。却不知王先生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是要在下说那人在三庆园,还是要在下说那人在某某一处,好让王先生带人去搜?王先生也知道,我根本没见过那人,他又怎么可能在我说的地方。只怕王先生到时候邀功没邀到好处,反得到了一堆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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