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摇椅

烟尘看着他，清澈的双眸里满是疑惑，这着实是触及到她的盲区了。

她摇头，理所当然道：“你给我看看我就明白啦。”

九方樾一噎，只得哄着她，好让她暂时对此打消念头。“现在不明白没事，往后我都会教你的，先不想这个了好不好？”

见她还想说什么，他立刻转移她的注意：“今日我们便不去东苑吃朝饭了，我来做。”

“咦？”烟尘有些稀奇，“阿樾，你还会下厨呀？”

“很惊讶？”九方樾笑着问道。

他向来独立，何止下厨，三年游历，该会的生存之道他都会。

烟尘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些好奇，像九方樾这样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沾染人间烟火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两人在床上黏糊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洗漱更衣，九方樾本想让她在房内等着，可烟尘说什么也要跟进厨房。

他做的是红枣燕麦粥，他昨晚就吩咐人准备好所需食材，熟练地将食材下锅，不一会儿便能闻到一股枣香惨杂着麦香。

“阿樾，我怎么从未见府中煮过这个……燕麦？”烟尘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有些好奇。

“燕麦味甘性平，因燕雀喜食而得名。种植燕麦的人并不多，昨日偶然瞧见有铺子在试卖，我想口感与味道你应是喜欢的，这才买了些。”九方樾一边看着柴火一边解释，“燕麦用于食疗是不错的选项，易饱腹，价值高，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吃。”

“为何？”

“人们总觉得这是一种野麦，也不知晓其中好处。”

烟尘认真地听他说着，不时点头。

九方樾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笑意越发温柔：“听我说这些会不会很无趣？”

“不会。”烟尘摇头，“阿樾每每说起这些，都会让人觉得很有趣。”

她对药草医理本就有些了解，每当九方樾说起这些时，她都分外感兴趣。

九方樾笑着，眼看着就要出锅，特地倒了些今日才送来的牛乳。

牛乳对身子好，尤其是小娘子身子偏虚，每日睡前九方樾都会让她喝一碗，好在她也喜欢喝。

烟尘看向外面，今日没怎么起风，还难得出了太阳，阳光明媚，洒在院内的石桌上。

她伸手指着石桌，笑眼弯弯：“阿樾，我想在那里吃朝饭。”

“好，都听栩栩的。”九方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笑意中透着欣慰。

小娘子的性子日渐活泼，不再像最初那般小心翼翼。如今她想做什么便会直接告诉他，而不是问他可不可以，好不好。

九方樾用盘子端了两碗粥放到石桌上。

两人胃口不算大，也都惜食，九方樾便没有再多做什么。烟尘看着那乳白飘香的燕麦粥，红枣点缀在粥面上，好不诱人。

“够甜吗？”烟尘好甜，他特地加了些糖。

烟尘点头看他，眼中就差没泛星星了：“阿樾，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她没想到自家夫君的厨艺这般好，粥米混着燕麦，软糯适中，飘香四溢，竟与眉柳的手艺一样好。

“自然是有的。”九方樾道，“我只是个凡人，并非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会。”

“嗯……”烟尘看着他，仔细打量了片刻，忽然笑道，“在我心里，阿樾比神仙还厉害。”

小娘子和小阿萝接触久了，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九方樾摸了摸她的脑袋：“在我心里，栩栩也是最独特的。”

水箬知道今日哥哥在府中，识趣儿没来打扰兄嫂，只是午饭时黏着烟尘说了会儿话。

每日午后，凡是有阳光明媚的天气，烟尘都会在院内的摇椅上躺半个时辰晒太阳。

见惯了黑暗，她格外喜欢阳光。

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也不会晒伤，就算起风也不觉冷。

今日阳光正好，她依旧打算晒半个时辰太阳，只是……

“阿樾，我坐哪里呀？”

院内只有一把摇椅，烟尘看着心安理得将摇椅霸占的男子，不免有些委屈。

他坐了，她就没地方坐了嘛。

摇椅不算小，也够结实。九方樾拍了拍大腿，颇怀深意地笑着：“坐这里好不好？”

“才不要！”烟尘红着脸拒绝，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人在胡说什么啊！

“夫君的腿不比这冷冰冰的椅子好坐吗？”九方樾继续说着，语气中满是诱哄。

烟尘被他说得羞极了，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走，九方樾见状立刻直起身子，将人直接拉进了怀里。

没料到他会这般举动，烟尘吓了一大跳，直接倒在他怀中，紧紧抱着他不放。

“娘子抱我抱得这么紧，分明是想坐的嘛。”九方樾含笑揶揄着。

烟尘听到他的话，恼得要捶他，却被紧紧抱着，脑袋还被他用脸颊蹭了一通。

程序年被皎月领到北苑来时，就见到小两口在摇椅上闹成一团，九方樾大笑着打趣自家娘子。

他不禁咂舌，看向皎月：“你家公子何时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九方樾这一面。

九方樾一向没有情欲，除了对自己母亲和小妹多几分亲近以外，对旁的女子都是一样的彬彬有礼，不失风度，却又疏离淡漠，令人觉得遥不可及。

就连他们兄弟几个，也只见过他谦谦君子般的待人处事，从未见过他这般放肆大笑的模样。

果然啊，哪有什么淡泊红尘，只是没遇到对的人罢了。

皎月偷笑：“公子与少夫人一向恩爱，简直羡煞旁人。”

可不是羡煞旁人么，连他都觉得这两人甜腻得过分。

啧，也不怕把那把摇椅造坏了。程序年暗自嘟囔。

他今日来是想问九方樾到底准备何时去福轩楼。可他敢保证，他如果现在进去打扰小两口调情，福轩楼定是没他份了。

“罢了罢了，我改日再来。”他叹了口气，默默走了。

他来去悄悄，院子里腻歪的两人都没发现他来过。

烟尘被九方樾紧紧扣着腰，怎么都起不来，只得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内，红着脸抗议：“会被人看到的。”

“没有要紧事不会有人来的。”九方樾将她从怀里拉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揉了揉。

嗯，长肉了。以前小娘子瘦成那样，他好几次想捏捏她的脸都只得忍住了。

烟尘被他揉着脸，颇为不满地嘟着嘴，红嘟嘟的樱唇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水润晶莹，格外诱人，九方樾没忍住亲了一口。

这是在院子里，知道烟尘脸皮薄，他便也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停留了一下，就发现小娘子红扑扑的小脸蛋越发嫣然。

“臭阿樾！”烟尘挣脱他的双手，小拳头锤了他好几下。

来来去去也只会骂他这一句，偏偏又用这样娇柔软糯的话音，听起来反而像在撒娇般。

九方樾每次听她这么叫自己，都觉得心底一片酥麻，抓着她的小拳头，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栩栩，疼。”

烟尘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揉了揉被他捶过的地方：“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九方樾看着小娘子无辜的双眸，用脸蹭了蹭她的发顶：“抱抱就不疼了。”

听了他的话，烟尘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看着这般乖软的小娘子，九方樾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知她若是能坐上这摇椅，便会边晒太阳边小憩片刻。于是大掌搭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轻晃的摇椅，和煦的暖阳，徐徐的微风，还有心上人带着淡淡药草香的怀抱，烟尘满足地眯了眼。

困意上头，她已有些半梦半醒，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便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烟尘总有这个习惯，哪怕是晚上睡觉，也一定要抓着九方樾的手入睡。她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生怕第二日醒来，只是自己做了个梦。

这个姿势抓不了手，她便抓衣衫。

她不知梦到什么，嘴角微微上翘，呢喃了两声，九方樾凑近一听，才发现她在唤他的名字。

“阿樾……”

“我在。”九方樾在她耳边轻声应着，烟尘似是听到了，蹭了蹭他的胸膛。

九方樾向来没有午憩的习惯，他就这么看着小娘子恬静的睡颜，温柔而美好。

烟尘平日里眯个一炷香的功夫便会醒来，谁知今日在他怀里一睡就是半个时辰，还是九方樾怕她睡久了，夜里会失眠叫醒她的。

他一只手轻覆在她的眼睛前，待她适应了光亮才放下。

“我睡多久了？”烟尘迷迷瞪瞪地看着他。

“懒栩栩，睡了半个时辰了。”九方樾嘴上虽这么说，可眼里满是柔情。

“这么久！”烟尘一惊，猛地直起身子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张薄毯。

九方樾看她一脸疑惑，解释道：“怕你着凉，让人拿来的。”

那不就意味着……她就这样趴在他身上睡着也被人看到了！

烟尘嗔怪般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些叫我？”

“左右今日没什么事，多睡一会儿也无妨。”主要是小娘子睡得香，若不是不得已，他真不忍心打扰。

烟尘就要起身，九方樾扶着她的身子好让她站稳，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微风拂过，她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在他怀里确实安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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