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月事

“若要说阿昀有远大的抱负，他又一心只想当个教书先生。可若说他眼界小，却又不止于此。”

见烟尘面露疑惑，九方樾解释道：“他此生之愿，是希望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哪怕家中贫苦，拿不出银两，也能上得了学堂。

“从他当上教书先生那一刻起，除了教授那些能交得起束脩的学子，也一直都在无偿的为那些家中贫苦却求知若渴的学子们授课。”

烟尘闻言，打心底里佩服。

不是所有人在权势面前，都能像杜若昀这样，毅然决然地坚守自己心中所求。

“那……他当初就这样带着圣怒回西淮，应该少不了闲言碎语吧？”

“嗯，有好长一段时间，他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九方樾用脸蹭了蹭烟尘的发顶，“杜老爷子当时是气极了，人好利索后，亲自用家法将他打了一顿。”

一个告老还乡的文官，能将一个人高马大，皮实肉厚年轻男子打得皮开肉绽的，可见杜老爷子是下了狠手的。

九方樾为杜若昀疗伤时，也曾问过他，后不后悔。

可当时的少年郎哪怕浑身狼狈，双眸却依旧清明，坚定地告诉他，不后悔。

“我朝正值太平盛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之栋梁，多我一个，是锦上添花，少我一个，却也没有损失。

“可天下之大，上不起学堂的孩子们千千万，他们渴望学识，有的甚至比常人更有天赋，却往往因几两银钱被拒之门外，多走弯路，甚至被埋没此生。”

“我此生之愿，是他们都能背着行囊进学堂，实现心中所求，哪怕一个铜板都没有，我也要尽我所能，为他们传道授业解惑。”

少年虽虚弱，声音却铿锵有力，不止令九方樾感到震撼，也深深砸进了在外偷听的杜老爷子的心里头。

是以，杜若昀伤好后，杜老爷子便没再提过此次科考之事，算是揭过了。

杜家书院也开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寒门学子提供求学的道路。

“杜公子的抱负很远大。”烟尘听完后，认真道，“纵然他只是个教书先生，却也是个心怀大爱，非同一般的教书先生。”

此事可真的做起来，谈何容易?

可他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付诸了心力，在实现他心中所愿。

“所以不必太担心，只要阿昀愿意，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九方樾道，“只是需要的时间多了些，好在阿语还小，他们有的是时间与杜老爷子耗。”

“那就好。”烟尘点了点头。

她还以为阿语和杜若昀会因此而被拆散，有些担忧。

但此刻听了杜若昀的过往，她倒也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便也不也不担心了。

九方樾见小娘子念叨了一句后就不再说话，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两颗小梨涡浅浅挂着，有些呆意。

真可爱。九方樾趁机揉了揉她的脸，问道：“栩栩在偷笑什么？”

烟尘扑进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感叹道：“不是在偷笑，阿樾，我在庆幸，庆幸爹娘不是杜老爷子，不是看中门第之人。”

否则她也不能像今天一样了。

“爹娘对我们的教导，便是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门第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

烟尘点头，看着他道：“爷爷也告诉我，分辨一个人的善恶，不能看外表，而是要看心，心是黑的，长得再漂亮都无用。”

“爷爷说的对。”九方樾的手搭在她腰间，有些出神。

不知何谌此行朝南，能否寻到爷爷的下落。

他还是先不要将此事告诉栩栩，免得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九方樾回过神，道：“即便爹娘如杜老爷子那般，可我也不比阿昀差。”

他认定的人，哪怕当初爹娘不同意，他也不会妥协。

听他这么说，烟尘抬起头，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我知道的，我的阿樾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啦！”

-

烟尘体内寒气重，到西淮两个月了，依旧不见月事到访。

钟氏是女子，对此极为重视，日日都让眉柳捣鼓一些驱寒的药膳。

九方樾看过那些药膳的方子，药性温和，确实对烟尘的身子有益，也不会与他定下的食疗、药疗相冲，便任由钟氏半哄半骗的盯着烟尘吃。

这日清晨，九方樾照常醒来，却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小娘子不像以前那般窝在自己怀中，而是背对着自己，蜷缩成一团。

“娘子？”九方樾凑上去抱住她，却没得到回应，只能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在发颤。

他有些慌，一手穿过她的脖子下方，将人揽了回来。

九方樾这才看到烟尘面色惨白，就连唇瓣也不见血色，只是轻轻打颤，额头满是冷汗，秀眉也紧紧皱着。

“栩栩，可是哪里不舒服？”他焦急地问道。

烟尘只觉得小腹被绞得生疼，伴着一阵阵酸痛与坠痛，还有些反胃。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只是许久未经历过疼痛，此刻真的疼得让她有些提不上气。

“阿樾，我、我好像来月事了……”烟尘将手握成拳，紧紧放在小腹处，身子蜷缩得越发紧。

看到她疼成这样，九方樾的心也揪了起来，不免乱了阵脚。

他将团成一团的小娘子抱在怀里，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很疼？我……”

烟尘疼归疼，倒是不慌乱，脑子也还清醒着。

她本想推他，却发现使不上力，只得把手搭在他胸口处，弱弱地开口：“阿樾，你别抱我，会弄脏。”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傻话。”九方樾有些被这傻姑娘气到了，可这种时候，又舍不得对她板着脸，有些无奈。

但被小娘子这一气，他也渐渐镇定了下来，微微掀被，发现被子和烟尘的衣衫上确实都染上了血迹。

“乖乖的，不许再乱想。”他柔声道。

因为烟尘蜷缩着，九方樾只得用抱孩童的姿势将人抱起来。

烟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放在小腹处的手也下意识地圈上他的脖子：“阿樾，怎、怎么了？”

菜狗作者本人：今日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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