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吾之辱，十倍奉还

季景绕到他头后的水域，依旧是眼睛望上天，弯下腰伸手一捞，架住李泽的胳膊，屏息抿唇，快步将他拖到岸上一丢，好在李亦不重。

然后季景甩了甩衣袖上的水迹，准备溜之大吉，刚抬脚又想起什么似的旋即转了回来。

犹豫了一会，季景并起两指，眯眼确定好他鼻子的位置，脖子仰天，两指才缓缓贴到李亦的鼻息处。

……

“哼。”他讽刺道：“还好没死，命可真大啊！”

而后季景凌然站起来，俯视着这具被水润湿的身体，眉梁有些释然的微微挑高。

他转身走的时候，四处环视了一圈没有人，顺便抬头望了一眼天光，很快太阳就要剧烈的匍匐过来了。

转瞬，乌丝金线锦靴上了拱桥，逃荒似的，大步流星的离开……

……

李亦睁开眼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李长延。

“十弟！你醒了！”坐在床边的李长延忙说。

他此刻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周围是熟悉的床帐，身上覆盖着棉被的温暖。

李亦回到了住处，一僻清冷宫院——漳华轩。

“八哥。”他颤巍着开口，声音微小。

“十弟，给你煮了姜汤，快来喝喝暖身子！”李长延转身准备端起桌上的姜汤。

“八哥，是你把我抬回来的？”

李长延拿碗的动作一顿，应了声是，再转过来时他眼神飘忽，看着李亦两耳鬓发因未干而卷聚在一起，自责道：

“八哥有愧于你，八哥不应该在他们欺负你的时候，和他们同流合污，可是我也怕呀……我怕他们像对你一样羞辱打骂我，八哥不是故意的……”

八皇子李长延的母妃庆贵人是选秀出身，不算贫贱，但到后期父亲遭贬家道中落，再加上皇帝喜新厌旧，庆贵人在宫里的地位就无足轻重了。

李长延不能子凭母贵，本身性子温吞，长相和才能在众皇子中也平平无奇，没有过多受到皇帝或者太后的关注，他为了在学堂中不被孤立就拥附高贵的世子——季景。

“没关系，八哥也是逼不得已，错的是他们！”

李亦望着上方的帐顶，缓缓开口，清透的眼眸微微闭了一下，再睁开时，李长延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属于它的漠然和冷绝。

“八哥，你相信人定胜天吗？”他淡淡的问，声音喑哑，眸光黯淡。

李长延没有回答。

“我相信。”李亦坚定道，“事在人为，人总要去做，才能破釜沉舟，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我不要再怕他们，我要发愤图强，变成强者，惩治那些恶人，让他们得到教训！”

“因为你弱的时候，坏人真的很多！”

“凭什么在他眼中，人要分高低贵贱，三教九流，我的尊严、性命，就可以随他践踏，只因为好玩有意思，那群人就像狗一样听他的话，他们多可恶……”

李长延知道李亦说的是季景，他默不作声，不回应也不排斥，只是这么听着。

“这次上天留我一条命，我一定好好把握住，我要季景！……”

这名字一出，李长延的肩膀随呼吸起伏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并没有被李亦看到。

“授吾之辱，十倍奉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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